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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疼!轻点!”卓应闲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丝毫不顾忌形象地嗷嗷直叫。 此刻两人正在绿绮琴的一间装点得如同锦绣堆一般的厢房内, 一名丫鬟正在给卓应闲——拔眉毛。 “怎么这么疼?”卓应闲眼圈都红了,捂着另一边眉不肯让人碰。 丫鬟知道这是老板贵客,耐心道:“公子杂眉太多, 须得一一拔除才好修饰,请公子暂且忍耐。” “不能用刀刮么?” “刮过仍有痕迹, 不如拔除来得干净。” 卓应闲虽然在柳心苑待了两年,但那会儿还不用抛头露面, 还没学过这些,接下来的十年过得如同普通男子一般,对于妆容修饰这种自然一窍不通,更没想到还会如此之痛。 苗笙斜斜地靠在一旁榻上,姿态和神情都十分慵懒,两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好笑道:“这点疼都受不了,我可真是高看你了。平时练剑或者跟人打架受伤不疼么?也哭成这样?” “那可不一样!”卓应闲瞪圆了眼睛。 “哪里不一样?” “就……”卓应闲其实也不知道哪里不同,哽了半天才哽出个答案,“感觉不一样!” “强词夺理!”苗笙轻笑一声道,“小弦儿啊,别怪哥哥没提醒你,若是连拔个眉毛都受不住,将来……可有你疼的。” 卓应闲眼里汪着泪,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感觉跟亲密之事有关,又不知道为何会疼得受不住,但没好意思回嘴。 苗笙慢吞吞地从榻上下来,凑到卓应闲跟前,仔细打量他的脸:“啧啧,这眉毛杂成这样,可以媲美水貔貅那帮糙汉船员了,还不得吓跑我绿绮琴的客官?海棠,给我拔!” 卓应闲委屈:“小笙哥哥……” “撒娇对我没用。”苗笙板着脸,“是你自己说要扮小倌的,若是不像,我绿绮琴丢了名声倒没什么,你若是穿帮了,怕你有性命之虞,回头你那汉哥找我算账,我怎么交代?” “他才不会……”想起聂云汉,卓应闲不禁讪讪,也不知自己若是装扮成小倌那样,这人见了不知作何感想。 这俩人什么情形,久混于欢场的苗笙自然看得剔透,见状不由笑了笑,又将卓应闲一军:“还说着要帮赤蚺找线索,这点疼就怕了?” 一箭射中红心,卓应闲立刻挺直腰板,拿开了遮着另一边眉毛的手:“不怕!来吧!” 那个叫海棠的丫鬟拿着小镊子凑过来,安慰道:“卓公子别担心,海棠一定轻一点。而且看你胡须也不茂盛,刮刮便好,也不用拔了,要不然那个才疼。修完眉再给你开面,保你皮肤如羊脂玉一般柔滑。” 卓应闲一听,被震惊到,但脸在人家手里,他也不敢动,只得转着眼珠斜昵苗笙:“还要开面?!” 苗笙揣着手,不怀好意地笑道:“扮什么就得像什么,万一你有机会接触到孔昙或者孔昙手下的人,若是因为吃不得这些苦被人认出来,岂不得不偿失?” “能见到孔昙?”卓应闲说话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小幅度地张嘴嗫嚅,“你不说他身份神秘,鲜少现身于人前吗?” “这话说得不准确,他身份神秘是真,但现身于人前,未必用真实身份。”苗笙回到榻上继续坐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毕竟他是五陵渡黑市的话事人,要对五陵渡的情况有所掌控,光靠手下探子也未必可信,还是亲自出来看一看的好。” “你是觉得,他在人前有别的身份?” “有可能是多种身份,有可能只是一个身份。反正大家都不知道孔昙本来面目如何,他自可以随心所欲。”苗笙道,“或许是个员外爷,或许是个常来的富商,这谁能知道呢?” 卓应闲转转眼珠:“有道理——小笙哥哥,你去过黑市吗?认识孔昙手下的人吗?” 苗笙扭头看着窗外,那里有几株花石榴树,刚好开了花,被午后的阳光照着,红色的花朵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他瞧着那石榴花,淡淡道:“那里没有我要的东西,我去做什么?黑市什么都有,但又能买到真心几两?” 听了这话,卓应闲知道苗笙想起了伤心事,便也没再多问,恰好眉毛也拔完了,他乖乖仰着脸,等海棠给他开面。 开面倒是不疼——除了绞掉几根胡茬之外——卓应闲也没好意思再喊,乖乖忍着,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有什么一技之长,好能在绿绮琴表演,又不至于穿帮。 海棠帮他弄完,过来对苗笙行了礼,问接下来是不是可以给卓公子试妆。 苗笙看了卓应闲一眼,发现他听闻试妆表情有点惊悚,不由地笑了,摆摆手:“你下去吧,我来就好。” 海棠依言离去,卓应闲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苗笙,紧张到有点结巴:“小……小笙哥哥,妆……妆就不必了吧……” 苗笙拖过旁边的绣墩,坐在卓应闲跟前,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放心,不会给你浓妆艳抹,也不上铅粉胭脂,稍微勾勒一下便好。” 说罢他右手拿起眉笔,沾了黛墨,轻轻勾着卓应闲的眉。 卓应闲随他摆弄,嘴里没闲着:“要不我就表演剑器舞吧,反正我会剑法,将招式舞得柔一点不就好了?来绿绮琴的江湖人士比较多,说不定就有人爱看呢?” “要人爱看做什么?”苗笙仔细绘着他的眉,“你是要打探消息,还是要当头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