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哦，那位少爷不算。 更晚一些的时候，玛丽给她换上睡衣，伊蒂丝躺在床上，竟然发现她睡不着。离西更心细一些，看见伊蒂丝在床上翻身，掀开薄纱帘帐轻轻喊了一声：“小姐？” 伊蒂丝嗯了一声。 “小姐是认床吗？”伊蒂丝突然坐了起来，她道：“离西，你去找找这里哪有露天阳台，我有点睡不着。” 离西当然不会劝她大晚上不要出去，小姐做出决定一般人是动摇不了的，她只是顺从地帮伊蒂丝换了衣服，还怕她着凉给她披了一条薄披肩。 然而他们刚来这里，并不熟悉，卢森堡又太大，离西带她绕了半天也没找到阳台在哪儿，好在城堡的走廊上挂着许多古老的油画，伊蒂丝一幅一幅看过去竟也觉得有趣。 伊蒂丝看得入迷，没注意到旁边站了一个人，等她看完转身，扭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冷淡的眸子——克拉克少爷穿着睡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伊蒂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你……” 伊蒂丝刚要说话，就听这位大少爷睨了她一眼，闲闲地说： “大晚上不睡觉，是打算杵在这里当壁灯吗？” 好家伙，张嘴就是嘲讽。 伊蒂丝差点没忍住朝他翻一个不符合贵族修养的白眼，她轻哼一声，声音清脆，说的话也毫不客气： “克拉克少爷不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意思是，你不也没睡，有什么资格说我。 布里奇斯被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这让他有些惊奇，黑眸上下扫了伊蒂丝两眼，之前在母亲面前看她乖乖巧巧的，还以为是个软和脾气，现在一看，这才是真面目吧？ “你白天的乖巧都是装的。”他冷淡开口。 “那不然呢？需要我把你接我的过程一字不落地告诉乔琳婶婶吗？” 黑眸眯起，“你在威胁我？” 伊蒂丝甜甜笑了下，两颊的梨涡明晃晃招眼，“那也得克拉克少爷有让我威胁到的地方啊！” 她站在壁灯下，暖黄的灯光打在脸上，衬得她笑靥如花。 布里奇斯沉着眼盯着她，伊蒂丝倒是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心中想，要是放前世，十几岁的孩子哪有这气势。 克拉克少爷显然是被她给惹毛了，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冷声道： “以后在索菲亚不要跟我说话。” 之前装得跟小大人样，这个哼字倒是看出一丝少年气，伊蒂丝微抬下巴，瞥了他一眼： “巧了，我刚好是这么想的。” 目光相对，两人都从彼此的神情中解读出一个信息——两看相厌。 很好。 克拉克少爷与维尔利小姐互瞪了一眼，一个转身朝左，一个扭头向右，毫不犹豫地丢下对方。 回到房间的时候都在想： 好烦，不想再看见他/她了。 但显然不行，第二天早上，他们愉快地在餐桌上碰了面，大眼瞪小眼。 克拉克夫人看见两人的眼神交流，还以为他们的感情有了进展，高兴地说： “今天是索菲亚开学的日子，你送伊蒂丝一起吧，儿子？” 布里奇斯切煎蛋的叉子微微一滑，他抬起头，伊蒂丝也将视线看过去。 ——克拉克夫人微笑凝望着自己的儿子。 良久，克拉克少爷俊着脸，嗯了一声。 伊蒂丝端起牛奶，用杯子挡住了嘴边的笑意。 ——看来这位在家也习惯当个乖宝宝。 索菲亚开学，校园在经历一个假期之后也彻彻底底热闹了起来，门口停着各种贵族的马车，一眼望去，十分壮观。 马车上都镶嵌着家族的族徽，这个族徽是很有用处的。比方说，两马车撞一起，路不够宽，只能让一辆马车通行，那让谁先过？这时候族徽的作用就出来了，谁家的拳头大，谁就先过。 如果说马车上雕刻的族徽认不出来，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族徽的有名程度和这个家族的权势呈正相关，都认不出来了，自然可以正大光明地先行一步。 以上原因，伊蒂丝去索菲亚的道路非常顺利通畅——因为她跟布里奇斯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马车的外面自然雕刻着克拉克的族徽，整个艾斯达拉拳头比克拉克硬的不超过一只手，所以他们当然走得通畅。 克拉克的马车走过去的时候大多数人注意到了——路是他们让开的。 因为堵着排队过不去的人就闲闲地朝这个方向看，他们知道，通常情况下会是克拉克少爷下马车，他的几个小跟班追上去，然后他再乘着众人的目光慢慢走进校园——他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 果然，马车停了，仆人在下面垫了一个踏板，车门打开，克拉克少爷……嗯？？众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因为马车上走下来的，竟然是一位穿裙子的小姑娘！ 而他们熟悉的布里奇斯是跟在她后面下来的，就是阴沉着脸，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克拉克少爷竟然跟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疑似新生的小姑娘同乘一辆马车，一起上学！？ 众人瞪大了眼睛。 老天爷在上，这消息可有点劲爆！ 第15章 几乎所有等待的人都打开了车窗，他们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这里。 就见到随着克拉克少爷之后，又一位少女从车中走了下来（众人：？），但见到那少女自动站在开头那位的后面，众人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开头那位少女的伴读。 克拉克少爷对着那少女说了什么，那少女长相精致，竟然也没给克拉克少爷什么好脸色，到最后她竟然撇下克拉克少爷，独自走了。 众人：！！！ 克拉克少爷的神情自不用说，唇紧抿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估计这会儿要是有谁不长眼地惹上去，下一秒就能被他喷得狗血淋头。 众人不禁猜测，这小姑娘是谁，竟然有胆子惹恼克拉克少爷，关键是克拉克少爷还真没对她做什么？难道说是他的妹妹？不对啊，也没听过克拉克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孩。 伊蒂丝这时候心情也不是很好，谁乐意一大早上就受那位少爷的冷脸啊，她又没得罪他，索性不伺候了。 光顾着气闷，伊蒂丝走了一会儿才顾得上打量这所艾斯达斯如雷贯耳的魔法贵族学校，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学院的城墙很高很高，隐隐有魔力的波动，当时她就猜想索菲亚不会小，可她进来后还是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惊了。 厚厚的城墙似乎隔绝出了两个世界，城墙外侧是繁华的街道，而来到内侧，入目的却是一座高大的山脉。 ——谁能想到索菲亚竟然占据了一整座山呢！ 山脚下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遥遥望去，那座近在眼前的山上有数不清的建筑群落。 至于在街上的时候为什么看不出来，伊蒂丝想到当时感应出来的魔力波动，应该是结界的作用了。 占据一座山和山下的森林，将数不清教学楼建在山体，索菲亚的行为无疑可以称得上是财大气粗，但此刻伊蒂丝却顾不上考虑这些，她现在的脑子只想了一件事。 ——马车不给开进来，这么大的一座山，还隔着森林，她们要怎么过去？ 潘妮此刻也与伊蒂丝想到一块去了，“小姐，怎么上去？” 她的震惊比伊蒂丝更大。从一开始的塔格玛特，再到卢森堡，再到现在的索菲亚，似乎她的见识永远是浅薄的。 伊蒂丝皱了皱眉，但是她并没有很着急，学校这样设计肯定有它的道理——总不会指望学生走进礼堂去参加新生典礼吧，伊蒂丝粗略算了算要真是这样那她也别参加什么典礼了，估计山脚下这片森林她都绕不出去。 “不用着急，应该会有人来接我们。”伊蒂丝笃定地说，她与潘妮站在一起，看起来比潘妮更娇小一些。 果然，就在伊蒂丝说出这句话的下，森林中缓缓驶出了一辆“马车”，说是马车并不准确，因为拉车的动物并不是马，它四蹄细长，毛色雪白，且最让人注意的是，头上只有一只角。 潘妮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呢喃说：“独角兽？” 伊蒂丝一愣，心中掀起巨浪，独角兽？ 她曾经在家族藏书室中翻阅过一整套的《魔兽图鉴》，上面记录了艾斯达拉已被发现的绝大多数种类魔兽，她敢用维尔利的家族名誉起誓，艾斯达拉从未有过一种叫“独角兽”的生物。 而偏偏她又知道，独角兽来自于前世的西方神话传说。 潘妮脱口而出独角兽，这说明她竟然是…… 伊蒂丝掩住眸中的震惊，看向潘妮，说： “独角兽？这难道不是雪羊吗？” 雪羊是一种跑起来很快性格也较为温顺的魔兽。 潘妮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她也想起来，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独角兽，此时面对伊蒂丝疑惑的眼神，她心神一凛，急忙解释说： “是我以前看的一种神话故事中描述的动物，说只有一只角，当时印象很深，今天看到我还以为传说中的动物是真的呢！”她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些。 伊蒂丝哦了一声，像是相信了，她收回目光，说： “你看的那个神话故事中的生物应该是借用了雪羊的原型吧！” 听出伊蒂丝的语气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潘妮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她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能胡乱开口。 陷入沉思的潘妮并没有发现伊蒂丝复杂的眼神——她一手被波琳娜教养长大，如果她想隐瞒自己的情绪，不说对所有人都管用，但是唬住一个潘妮还是很简单的。 驾车的车夫几步走到伊蒂丝跟前。 “尊敬的两位小姐”他行礼说，“接下来将由我带您进入索菲亚。” 从他行的礼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平民，伊蒂丝微微笑了笑，问： “这里难道不是索菲亚吗？” 车夫看见伊蒂丝的微笑，更恭敬了，他解释说：“这里是莱文森林，算是索菲亚的外围。” 他将车门打开，放下踏板，伸手搀扶伊蒂丝上车，等她和潘妮都平稳坐在车上，雪羊撒开四蹄开始奔跑的时候，伊蒂丝才问： “莱文森林应该有防护作用吧。”伊蒂丝用的是问句，但是语气却很笃定。 “您的敏锐让我叹服，的确是这样。”车夫坐在前面的驾驶位上，手里拿着一根鞭子，他顿了顿，又说，“您可以称呼我为老夏尔。” “老夏尔？”伊蒂丝笑了笑，她看着两边闪过的树影，说，“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老夏尔平静地说：“当然，每年的这个时候，老夏尔都会迎接许多像您这样的新生去山顶的礼堂。” 潘妮的注意力还放在那种酷似独角兽的魔兽上，她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 “索菲亚接送学生用的都是雪羊吗？” 要知道这可是魔兽，不是普通的动物，她一开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可见这种东西的少见，想到这里潘妮忍不住看了看伊蒂丝精致的侧脸，所以真的就是家室限制一个人的眼光吗？明明她这辈子也是贵族，可还是不能像伊蒂丝一样一口就认出这种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