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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文诧异地指了指地上的遇难者:“那这个是……” “阿文!你怎么来了?”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画文心脏都跟着漏了一拍,像是全身过电似的颤了一下,后颈如同上了生锈的机械发条,艰难地回过头—— 只见严禄赤裸着上身,右手背在身后,脚步还有些缓慢的样子,朝他走来。 当看到画文脸色不对,严禄立马跑了过来,浑身的泥泞和雨水,步伐踉踉跄跄,有些狼狈。 画文没说话,看了眼他的脚。 严禄赶紧站直了:“没事,就是崴了一下。” 画文的视线转向他赤裸的上身。 严禄一下就会意了,指了下那边躺着的遇难者,有些难过:“她被送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没了,女生露着不行,我把衣服给她了。” 最后,画文看向他一直背着的右手。 “这……这个时候其实不该拿给你的。”严禄忽然不好意思了起来,磨蹭着拿出了身后一直藏着的玻璃罐,里面有两只半死不活的萤火虫,躺在罐底散发余光。 或许是因为劫后余生,严禄觉得自己现在有说不完的话要跟画文讲,他一点都不后悔来月下山,至少他活着回来了。 他拉着画文走到了一边比较僻静的雨棚下,捧着玻璃罐认真地说:“我才抓了两只就开始下雨了,这两只就当是我的心意,生日快乐。” 画文木着脸,像是没有听到严禄在说什么似的。 天色太暗,严禄也没看清画文不正常的表情,继续磕磕巴巴道:“你……你都不告诉我今天你生日,我想给你准备礼物都来不及,除了生日快乐,其实……其实我还想说……” “啪!” 严禄的脸歪向了一边,他震惊到把自己方才要说的话忘光了,怔怔地看向面前给了他一耳光的画文:“……阿文?” 画文红着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捏紧拳头转身就离开了警戒线。 严禄反应了过来,急忙要拉住他,画文正怒火中烧,一把甩开了严禄的手,玻璃罐在空中一滑,“啪嗒”一声碎在了地上。 两只萤火虫解放了,在雨水里抽搐了两下,微弱的萤光彻底熄灭了。 这一刻画文也挣脱了严禄的手跑了,徒留严禄一个人站在雨中,看着两只死去的萤火虫,心如死灰。 ———— 画文没有跑远,只是躲到了一处行道树后,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微微发麻,也有些诧异,自己居然打了严禄一耳光。 当看到那家伙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面前时,画文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坐过山车,差一点被甩飞了出去,根本没意识到严禄说了什么“生日快乐”…… 今天也不是他生日啊。 【教官大人,您这个世界的身份信息,就是在今天的生日,我以为您知道……】 画文恍然:“哦……我当然知道,但那只是个身份证号码,谁知道严禄把那个数字当真了!” 他急忙回头一看,严禄也没有离开,还站在原地埋着头,一身的泥水,裤腿都被划破了,茫然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疼。 画文看不下去了,走了过去抓起他的手腕就往救护车那里走,医生看了看他的脚踝,没有大碍,用活络油按摩两天就好了。 “谢谢医生。”画文带着严禄向医生道谢。 年近不惑的医生看了看眼睛微红委屈巴巴的严禄,朝画文小声劝了一句:“别责怪你弟了,能出来都不容易,快高考了吧,要好好休息,以后要小心啊。” 连医生都帮着严禄求情了,画文的气基本上都消了,对医生鞠了一躬,带着这倒霉孩子走了。 画文一直没有跟严禄说话,默默地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宾馆的名字。 严禄这才抬起头,不解地看向画文。 受不了这种畏畏缩缩的眼神,跟犯错的狗狗一样,画文总算说了今天晚上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看你这个样子,能回家?茹姐不打死你都算好的了。” “……哦。”严禄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泥泞,要不是脸还算干净,他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先给你姐报个平安,”画文把手机丢给了他,“然后给成鑫道歉,你把人家给骗了,害得跟我一起为你担心。” 一听成鑫,严禄条件反射地就想顶嘴:“凭什么给他……” “你道不道歉?”画文轻描淡写地抬头瞅了他一眼,严禄只觉得背后一凉,他不得不承认,他怂了。 严禄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如此屈辱的一天,但的确是他有错在先,风轻云淡的画文太可怕了,这眼神看似很平静,实际上简直可以扒他一层皮。 别别扭扭地跟成鑫打了电话,又跟严茹撒了谎,说出来看考场回不去了就住在考场附近,出租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 没精打采地跟在画文身后,严禄第一次有了种想要依赖的感觉,眼前的画文比他矮了半个头,却是一副成熟大人的样子,自己在他眼里,或许就是个没长大的调皮孩子。 想到这里,更加失落的严禄头都抬不起来了,跟画文进了一间双床房,他直接进浴室了,受不了自己一副像是从泥坑里出来的样子。 水汽氤氲模糊了浴室的玻璃门,柔和的暖黄光总算是有了丝暖意,画文暗自打了个冷颤,脱掉了湿透的衣服换上了宾馆的浴袍,脑袋里还是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