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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宵 第107节

    “这是你忘在我们家浴室的吧?霍文肖非要扔了,我一看,还挺贵的呢,就帮你留着了,这么贵的东西丢了得多心疼呀。”

    周晓晚讪讪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但是表情,明显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霍文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游湉抱着肩膀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阴阳怪气地周晓晚说:“周小姐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大意了,哦不对,可能也没有以后——周小姐应该不是一个总爱跑别人家浴室洗澡的人吧?那得是多么恬不知耻的是才会干出来的事儿呢?”

    周晓晚有些无言的张了张嘴,游湉看到她的眼圈瞬间红了,或许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说过她“恬不知耻”这几个字,不过游湉也没觉得自己冤枉了她——东西明明就是她故意留下给她看的,这会儿什么装白莲呢?

    她承认,她那晚确实被刺激到了,霍文肖的账她已经算了,但是这个女人,她也得借机敲打一下才行。

    那天她那么伤心,这两个人,每个人都得负一半的责任。

    “文肖……”周晓晚看到霍文肖走过来,轻颤颤喊了一声,那语气就跟受了欺负似的,巴巴地等着霍文肖给她做主呢。

    游湉从来没见有人这么喊过霍文肖,她自己也没喊过。现在乍一从周晓晚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亲昵程度不言而喻,整个人就泛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恶心。

    而明明受委屈的是她,受伤害的也是她,现在倒好像她是霸陵者一样。

    霍文肖站在她们两个面前,有那么两秒钟,让游湉觉得他确实纠结了一下的。

    不过最终,还是走向游湉,拉了一下她的小手:“走吗?”

    动作还带了点征求意味的讨好。

    这摆明了就是向着游湉了。

    周晓晚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轻轻咬住了下唇。

    她的眼睛越来越红了,攥着东西的手腕,也在微微发抖。

    手腕上的医用护具依然显眼。

    游湉一看到周晓晚要哭似的表情就烦,至于吗,凭本事吵架,老动不动掉眼泪干什么?

    还好霍文肖自觉,游湉也知道他这是在向着她了,这才消下点火气。

    又怕周晓晚一会儿真的梨花带雨地哭起来,再碰瓷她,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游湉就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周晓晚还在后面喊他的名字,霍文肖也没什么表示。

    游湉心里洋洋得意。

    “我最近,感觉不太好——”

    霍文肖的脚步顿了一下。

    游湉发觉他想回头,就赶紧拉了他一下,不耐烦地问:“走不走?”

    霍文肖看了她一眼,顿了几秒,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却还是抽出胳膊,转过了身。

    周晓晚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握东西的时候,好像抖得更严重了,我想快一点,陈教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最晚下周,等他回国,我就会安排你去做检查。”

    “那你一定要尽快。”

    霍文肖“嗯”了一声,目光扫了眼她握着瓶子的右手,确实在隐隐地发抖,但他看得出,她已经在克制自己了。

    他有点心烦地收回目光,回过头对游湉说,“走了。”

    游湉理都不理他,直接上了车。

    第93章 懂我

    霍文肖坐上来以后, 倒是什么都没说。

    就是什么都没说,才显得气氛特别压抑。

    “系安全带。”

    游湉坐着没动, 像没听到一样。

    平时她不动, 都该他过来,亲自给他系了。

    可是这会儿,霍文肖也没有动。

    他不是不愿意哄她了, 是突然觉得, 不能再像女儿一样哄着,该讲道理的时候, 就得讲道理。

    可是他哪知道,热恋中的女人, 其实是最不讲道理的呢?

    他没动,游湉就明白了。她自己把安全带系好,冷冷地说:“是因为我说了她两句, 所以你生气了,是么?”

    “你是这么觉得?”

    “不然,还是什么原因?”

    “湉湉,你忘了早上是怎么答应我的?”她答应他, 以后有话, 好好说的。

    霍文肖叹气, 到底不忍心看她委屈, 偏过身, 搂着她的脖子, 在她额头吻了吻。

    “好了,是我不对, 走吧, 去吃饭。”

    “我不想吃。”游湉偏过头, 看着车窗外,本来不想说什么,但还是讴不过,心里有气,想发泄出来。

    霍文肖刚刚上车后,明明是有对她冷淡的打算。

    “其实我觉得,无论是带她看病,还是为她办画展,很多事情,你都没有必要亲力亲为的,不是吗?”

    游湉继续说道:“是,也许你本人出面,确实会方便一点,所以我也没拦着。但是我心里嫉妒,我难受,你总不可能让我什么都憋着吧?”

    她看着车窗外的那一大片空中连廊,就是周晓晚的画廊,是整个园区内占地最大最漂亮的建筑,她挺羡慕的。

    “我其实,以前也有做画家的梦想,哪个学艺术的能没有呢?但是你知道,这个行业,就跟当明星似的,不用钱砸,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家里什么条件,你也知道,我没钱,也不像周晓晚,遇到你这样的贵人,所以从大二我就清楚的意识到,毕业后啊,我要是靠这行吃饭,准得饿死,所以我每天,熬夜学习,修双学位,学最热门的金融,就是为了毕业后好就业,为了混口饭吃。”

    游湉一认真,霍文肖就有点受不了。他拉着她的手,说:“你有作品,我也给你办画展,而且保证,只会比她的更好,嗯?”

    “可是你也知道,我没有作品啊。而且,你女朋友也不应该拿来跟别人作比较。”游湉抽回自己的手,努力让自己理智下来。

    “还有……昨天我听到你打电话,在倒腾你那几套房子的事儿,我知道你手里没有很多现钱,那套房子也确实很贵,我是觉得,你要是为了买那套,而卖了手里的其他几套,确实不太划算……你最近资金应该挺紧张的,何况画廊半年的租金和各种费用也不便宜,所以那套房子,能退干脆退了吧。”

    霍文肖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悠悠暗暗的,半天,才转过身,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望着前方的什么。

    “说了给你的东西,就一定会送到你手里,你不用担心我的钱包,再怎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往后几天,霍文肖和游湉各自都忙了起来。

    工作上忙什么,游湉大概都知道,其他事情,虽然他没说,游湉也知道。

    听说有一个美国回来的陈教授,是神经修复领域的大拿,霍文肖动用了很多关系,派人三顾茅庐,才把老人请回国的。

    最近,大概就是忙着带周晓晚看病。

    游湉有一天,翻看自己大学时期的朋友圈时,看到了自己的毕设作品,思绪万千。

    她的心里就像刮来一阵春风,某颗蛰伏在心里的种子,似乎正被悄悄唤醒,那些曾经有过的冲动,忽然很想要认认真真地试一试。

    这天下班后,她去美院附近的美术用品商店买了很多东西,颜料、画笔、画布什么的,反正该买的基本上都买了。

    买的颜料也都是最好的,花了好大一笔钱。

    当一个人决定开始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那种激动中又带着期待的心情,是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的。

    游湉这天回家,就架起了画板,认认真真地搞起了自己的“事业。”

    霍文肖今晚照样有应酬,不过他特地回来得早了一些,还找酒店私厨专门做了份甜品给游湉带了回来。

    刚一推开门,就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刺激得皱了皱眉。

    “湉湉?”

    游湉创作得入神,连霍文肖回来都没发现,她身上系着围裙,两手带着套袖,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拿着画笔,身上地上撒得到处都是颜料。

    霍文肖眼皮子都在跳。

    他松了松领子,绕到游湉身后,看了眼她画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被洒在地板上的松节油滑了一下,幸好及时扶住了身侧的沙发,沙发背上竟然还有带着颜色的手掌印,霍文肖的太阳穴顿时就跳了起来。

    他站直身,来到窗前,直接打开了窗。

    正赶上今天天气不好,一股冷风瞬间就涌了进来。

    游湉猛地缩了缩脖子,终于看见了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霍文肖“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随手放在茶几上,他向前走了两步,又感觉哪哪都无法下脚,他强忍着怒火,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道:“怎么心血来潮想起来画画了?”

    什么心血来潮?游湉这就不乐意了。

    “我这不是心血来潮,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捡起我的专业。”

    游湉说完也不再搭理他,回过头继续画自己的。

    她画的大概是幅风景,还是想象创作,因为太过抽象,霍文肖是一笔都看不懂。

    他这会儿只觉得头疼。

    霍文肖道:“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这么认真,你又不是靠这个吃饭的。”

    “我怎么不是靠这个吃饭?也许哪天我就失业了呢?”游湉悠悠道:“我告诉你,等我失业了,我就去街边卖画,你也别瞧不起我,我卖画挣的钱,也不一定就比我现在挣的少。”

    “走开,踩到我颜料了。”游湉瞪了他一眼。

    “我还在呢,你上哪儿失业?”霍文肖被游湉赶得又退后两步,看着家里乱七八糟,想发火又不忍心,这时游湉又冲他嚷了一句:“开窗干什么?冻死我了,快点关上。”

    霍文肖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家里味道大。”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游湉点着了。

    她几乎是直接甩了笔,瞪着他说道:“你在外面闻了一天味儿都没什么,回到家闻我这一点你就不愿意了?”

    在外面闻了一天,不就是说他整天泡在周晓晚的画廊吗?

    霍文肖捏着眉心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胡搅蛮缠。”

    他说着,还是去把窗户给她关上了。

    但游湉哪里还会领情,她这会儿的心情全都被他破坏了,游湉气着质问他:“我就是画个画儿,怎么就胡搅蛮缠了?”

    “我没不让你画,但你看看,家里让你弄成什么样了?”

    霍文肖低头捡起游湉刚刚甩到地上的画笔,他的西服裤腿儿还被溅上了几点红色颜色,估计这条十来万的裤子他是再也不会穿了,霍文肖只扫了一眼,就起身把笔递给游湉,好好说道:“你想画,我可以给你买个画室。”

    “我就要在家画!”

    游湉不知道为什么霍文肖非要打击她,她不过就是想画个画而已,难道她的愿望还不如家里的卫生重要?为什么周晓晚想做什么他都会任劳任怨地支持她?也对,这也不是她的家,游湉摘下围裙,丢掉套袖,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