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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却告诉他不能失了礼貌,笑着与庄晞寒暄起来。 庄晞与裴爱一样,不觉异样,与王峙攀谈应答,颇为得体且尊敬,他说:“早几年就在京中听过,王郎骑射,绝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按理王峙听了这话,该说过奖过奖,你也……然后把庄晞恭维一番。 但王峙本就不是这个性子,再加上心头梗着结,竟接道:“应该的,我可不止骑射擅长。” 其它也不差。 庄晞可能头一回见不嫌虚的人,一时僵了。 王峙却不紧不慢追问道:“庄贤弟此番来广陵,是赴何人之约?” 庄晞回过神来,行礼禀道:“见一远亲兄弟。” “哦——”王峙意味深长一声。 总站在门前也不是个事,裴爱裴怜都以为王峙会请庄晞进去坐坐,哪知他竟毫无邀客的意思,反倒与庄晞告别。 他说公务繁忙,自己身体也不大好,失礼先回了。 庄晞并没指望王家高门与己相交,向王峙行一礼,也转身告辞了。 回了家中,裴爱问王峙:“你怎么跑到门口去了?伤好点没?” 王峙鼻子一酸,娘子这会才关心起我,方才与庄晞攀谈就是兴高采烈。 王峙委屈道:“伤没好。” “那快躺下来!”裴爱不由分说,伺候王峙躺下,而后起身——她还有话要和裴怜好好谈。 王峙却喊:“娘子别走!” 裴爱重坐回床边,看他:“疼么?” “嗯——” 裴爱便陪着他,想让王峙心思分散,暂忘疼痛,给他讲起今日见闻。 先讲裴怜所作所为,王峙才刚笑开去,她的话锋就转到救裴怜的庄晞身上。 王峙笑僵住。 不快再次袭来。 “哎呀!”王峙喊道。 “怎么了?” “疼。” 裴爱不敢抚别的地方,怕碰疼他,摸摸他的手背:“辛苦夫君了,再忍一忍,过些天就好了。”想着让他分散注意力,继续讲起下午的趣事。 王峙说出口:“我不想听。” 裴爱止了声音,不禁想起方才王峙与庄晞打照面时,就没有款待庄晞。想起他说自己眼高,新婚之夜也是同样脸色的不情不愿。 裴爱敛起笑意,微有不快,但迅速压下去,仍轻抚王峙手背,只是不再说话。 数百米外,云集客栈。 庄家家财不厚,庄晞做学问,没有薪俸,因此这趟出门,带的银钱不多——之前为裴怜付账,去了大半。 因此回到客栈,红着脸找掌柜,从中等厢房换成下等厢房。 所以等他的“远房”兄弟来找他时,一进厢房,眺眼上下打量,顿时皱了眉。 “远房兄弟”亦是高门贵子,笑道:“晞兄,这未免也太寒酸了吧!莫非家里又缺钱了,怎么不找我阿父要?” 庄晞的身世并不复杂,却有些尴尬。 她母亲是谢家女郎,但却只是个庶女,不入籍册的那种。 嫁的庄康,也不过是个小吏,担任的是没有油水的差使。 但凡遇到收成不好的年份,物价飞涨,庄家便有些揭不开锅。 谢家子弟,人数不输王家,但没有一个人会去关心一个嫁出去的庶女。 甚至都已经不记得了。 好在谢家有一位嫡子谢纭,虽才智中庸,仕途不显,却有一副好心肠,记得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时常接济庄家。 谢纭的独子谢让,因此与庄晞走近。 此时,庄晞面对谢纭,挤出一笑:“家中尚好,是我自己出门忘多待了。” 谢让旋即掏出一锭金子,掷入庄晞怀中。 庄晞还来不及还回,谢让已兜着手走近:“其实我这回约你,不是为了枣。” 庄晞眉头皱起,仰望谢让:“你又闯祸了?” 谢让心肠不坏,谢纭肯多年照顾庄家,有谢让进言的功劳。但他同时也是个浪荡郎君,从小到大,祸事不断。小祸还好,大祸难自保,都找庄晞帮忙。 庄晞能帮什么忙? 不过是助谢让一起瞒着谢纭。 谢让嘿嘿一笑:“让你猜中了。”怕庄晞不来,才扯蜜枣做由头。 庄晞问他:“什么事?” “唉,事情是这样的。”房内只有二人,谢让却盘膝坐下,凑近庄晞,小声且吞吐地讲了个大概。 谢让去年来广陵喝花酒,不慎中了情根,为个清倌赎身,养作外室。原以为远在广陵,不会被谢家发现,哪知道还是走漏了风声。 庄晞脸色很难看:“所以你养了快两年?” 谢让点头,继而感叹:“阿父怎么就知道了呢!” “都两年了以为还能瞒住?”庄晒问谢让:“你打算怎么办?” “阿父要来堵我,我只能躲了。她们两个我都交待过,只说是别家,不会咬出我的!” 庄晞惊道:“两个?” 谢让挠挠头,讲出养清倌日子长,后来看中了她的贴身婢女,抬了平坐。 庄晞连连摇头,养外室对他这种娶亲聘礼都难出许多的人来讲,实在遥远得很:“这种事情,我无心无力,帮不了你!” 说罢要走。 “唉、唉。”谢让拦他,“又不让你去见我的女人,就想让你另外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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