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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一路上他接受了多少不该属于他的温柔照拂,可从前的事结结实实给了他教训 ——不是他的,终归是强求不来的。 季云祺心有所爱,不过是碍于身份照顾他,他眼看着自己对这种温柔就要招架不住,倒不如趁现在果断一些,免得再受其害。 “季将军,你如果想去寨子里走走,就去看吧,”萧方看得懂季云祺方才的打算,也知道对方对秦槐的担忧:“还是秦槐要紧,我这边没事,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季云祺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中,忽然有种冲动想问一下——如果在这里的人是纪凌,萧方还会不会把脚抽出去。 他到底还是按捺下去,温声回答:“寨子空了这么久,明天再查看也无妨,大家也都累了,先休息一晚,明早再说。” 虽然简单收拾过,可久未住人的屋子还是弥漫着尘土的味道,有些呛人。 他草草在床上铺上披风,扶萧方躺下后,自己便靠坐在床头。 “山野之间,公子恐怕睡不安稳,请容我为公子守夜。” 萧方有心让他去另找间屋子睡觉,可是看他也一脸疲倦,也没舍得把人这么赶走。 而且在这荒山野岭的,自己哪来的胆子独居,便往里挪挪地方,拽了拽季云祺的袖子。 “季将军辛劳一天也累了,不必守夜,躺下歇歇。” 季云祺看他一眼:“公子还是叫我云祺吧。” 萧方暗自羞赧,他想着要跟季云祺拉开距离,连称呼都变了,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 这话听着是请求,可季云祺常年掌兵,言语中似有无形威压,萧方几乎没经脑子就嗫嚅应了一声:“云祺……” 季云祺顺势往床里挪了一点,手臂伸开,搭在床头。 落在萧方身上的最后一点月光也被遮住,整个人落在了影子中,有种被人揽在臂弯里的感觉,温热的体温包裹过来,夹着一点点汗水的味道,有点野性的温柔。 他心慌意乱,无处可躲,越想睡过去免得胡思乱想,却越是睡不着。 “云祺,”他开口问:“你说……秦槐会去了哪里?” “不知道,”黑暗中很快有回答,季云祺也睡不着:“他在这里逗留了四年,就算离开,也该给我送个信。” “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大半夜的,萧方没法把事情往好了想:“会不会是官府剿匪?” 头顶传来一声闷笑,笑得他面红耳赤。 “不会,”季云祺耐心解释给他听:“我过来几次,如果这里不是有秦槐,怎么可能留得下这群山匪。” “荷叶山上匪类混杂,秦槐上山之后,除去了其中的凶悍歹毒之徒,这些年因着这些人,这条官道反倒比别处安全许多。” “我也特意给邻水县令打过招呼,让他与秦槐有来往,这几年看邻水县的模样,也没之前那般萧条。” 可这个解释让萧方更理解了季云祺的担忧,既然之前还有心思好好地整顿邻水县,秦槐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走了呢?还带走了寨子里的人? 他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科幻片,里面就讲了异能量来袭,瞬间把船里的人都变成了灰烬,自此海上多了一艘幽灵船。 萧方摇摇头,觉得自己胡思乱想的不是时候,心里却总是不安:“会不会……” 季云祺的手落在他的头发上:“别想了,明天四处查看一番,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萧方乖顺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迷迷茫茫地睡去。 环境并不好,连盖的被子也没有,只能和衣而卧。即使有季云祺在身边,他睡得仍然不安稳,总觉得自己像是并没睡着,又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动。 恍恍惚惚中,感觉身边很明显动了一下,睁开眼时,正看到季云祺的身体离开床头,挺直身体。 萧方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正要一骨碌跟着爬起来,又被一只手按着不能动。 “别说话。”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可听了半晌,外面只有风声夹着夜枭的凄厉叫声,别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他见季云祺的双肩也放松下来,才敢轻声问。 季云祺并不确定:“我刚刚好像听到马的嘶鸣声。” 他们的马都在山下,如果那嘶鸣声在这里都能隐约听到一二,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萧方不敢建议说出去看看,一般恐怖片里,最先死的都是好奇出去作死的。 季云祺停了一会儿,没再听到什么声音,却仍将身旁的长剑摸出来抱在怀里,又轻声问:“公子的匕首呢?” 那是过年时候季云祺送的贺礼,萧方只拿出来把玩过一会儿,太锋利了,不敢再摸,这次出门前,季云祺特意嘱咐他随身带着。 萧方心如鼓擂,将手拢在袖子里,也悄悄摸下床,提上鞋子。 季云祺没拦着他下床,却也轻声安慰:“没事。” 萧方还在袖子里摸到了别的东西——那颗水晶球。 临出发前他自作主张带的。 上次去请樊盛玉差点栽了个大跟头,他琢磨着这次是个土匪头子,万一火拼上了,他还能跪求金主爸爸来帮个忙。 季云祺神色古怪地看着萧方如临大敌地拿出那个球,心中五味陈杂,这件事起于他的私心,即使他想坦白,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萧方会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