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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包厢的门却已经被关上,里面发出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的碎响,紧接着溢出劈天盖地的咒骂和嚎啕,最后所有声音揉挤成一团,因为无法分辨那些声音是什么引起的,所以更觉骇人和揪心。 她推了好几次门却没法推开,拿出两沓现金做悬赏,身旁15个公关经理却没一个敢进去捞人。 看向蓝毛,蓝毛一脸哭相:“陶姐,不是我害怕,是我今天穿的裤子紧,真的施展不开。” 看出她的不信,立刻扶墙蹲下,裤子果然配合地发出“咵嚓”一声响,裂缝里出现一道扎眼的本命红。 她觉得自己要用一生来治愈此刻的所见。 动静越来越大。 一楼包厢里所有的人都涌出来,大家歌也不唱了,酒也不喝了,梗着脖子看热闹;二楼的客房里也跑下来不少裹着睡袍、鞋都没穿的顾客,有的看上去按摩才进行了一半,发型和脸色都叫人浮想联翩。 警察尚未赶到,没人能阻止里面发生的打斗。好在是没多久,里面的动静短暂停息,包厢门再次打开。 沾血的手指扒开门缝,清瘦的人带着一身的玻璃碎渣冲出来。 撞开看热闹的人群,一骑绝尘跑出十米远了,却又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他转身看了一眼。 几乎没多想,就带着满身的戾气折回来。朝地面啐了一口血后,几脚踹开离她最近的三四个公关经理,用还在滴血的手臂,捞起她的腰—— 抱她疯狂逃离,这危险又混乱的现场。 * 景行大学凤吾校区,女生宿舍五楼。 发了两天烧的陶尔,注视镜子里蓬头垢面的人。 默问: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就在他曾经读过的大学里,所以才会梦见他? 但问出的瞬间,她立刻意识到,这种问题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现阶段的思考队列中。 她明明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两个月前,大三结束。她带着裴也大学的研究生推免信来景大面试,这边的教授却没有立刻收她,而是布置了一个大作业,说是看她能不能在开学前做出来,到时候再视情况接收她。 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她仍然没有完成。景大要是没有导师收她,那她那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薛望山,肯定会用尽手段逼她留在裴大读研,好继续折磨她。 这是让她想到就觉得恶心的现实。 所以。 砸锅卖铁也要留在景大。 撒泼打滚也要留在景大。 抱着严教授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要留在景大。 啊,最后一条不行。 她眼睛有问题,哭不出来他娘的。 陶尔强迫自己放下中午的梦和梦中的人,又用冷水浸了遍脸,打起精神,叫了杯鲜榨桃汁的外卖送到宿舍楼下。检查了一遍程序,背着笔记本电脑出了宿舍。 盛夏八月,下午三点的日光格外毒辣。抬眼一看,整个空间处在过曝的强光下,所有景象都被冲淡,虚飘得像是在深梦中,只有在滚烫的空气刺激皮肤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几丝辛辣带来的真实。 景大凤吾校区是老校区,地贵人多,建筑密集,主干道上绿植很少,从宿舍到9号楼导师办公室的15分钟路程里,只有一棵大刺槐。 陶尔忘了带遮阳伞出来,摸着被晒红的胳膊、被晒烫的额头,不得不在刺槐下暂停避暑。 在这儿遇到了同宿舍的师姐周雪萌。 周师姐眼圈很红,睫毛密布水汽,一看就是被导师骂哭了。 但她发现刺槐下的陶尔时,还是努力憋住委屈,以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怎么感觉你还有点烫啊,要不我陪你去景大附院那边看看?” “不用,”陶尔看了眼远处的9号楼,面色凄然,“和严教授约好了今天汇报进度。” “刚才帮你跟教授请过假了,他说等你身体好了再去找他。” “早就不烧了,是太阳晒的,”见师姐难受,就说,“我在宿舍留了草莓和西瓜,你今天先回去吃吃水果,追追综艺。我这边估计能被教授骂到晚上,他没空找你。” 师姐感动万分,一把抱住她,“乖乖,师姐没白疼你!”说完三步并两步往宿舍走,可没多会儿又踅回来,握住陶尔的胳膊,一扫方才的愁苦模样,满脸兴奋地盘问她,“师妹,你认识萧时光吗?” 萧——时——光? 梦里那个千娇百媚的骚零? 陶尔的大脑被这名字炸得空白了几秒,紧接着脑壳膨胀,头皮发紧:“……我说梦话了?”好在是智商迅速上线,她赶紧否认,“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师姐也困惑了:“哎?真不认识?你早上烧得迷迷糊糊,喊了好几遍萧时光,我还好奇呢,他是跟我本科同一届的同学啊,你怎么认识的。” 陶尔顾不得收紧的心脏,现场扯大谎:“我在裴大有个师兄姓萧,编程水平一流。梦里可能是写不出作业,喊这位萧师兄帮忙。所以,我喊的应该是‘萧师兄’?” “你还念叨了几句什么‘我有钱’……是在梦里跟你萧师兄炫富吗?” 陶尔尴尬望天:“……可能是萧师兄拒绝了我的求助,所以我想用钱收买他。你不了解,我这萧师兄,他只认钱。” “哎?那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周师姐暂时信了陶尔的鬼话,还欢天喜地地通知她,“巧不巧,我那位萧时光同学回校读研啦,还是跟严教授读,你马上就有另一个萧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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