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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后来,乔唯一帮他去校医院走报销流程,历来傲慢的财务忽略“学校报销60%医药费”的景大学生福利,听到这是学生喝酒造成的,就不同意报销,一向礼貌又聪明、高冷又睿智,从小娇生惯养、从不拿钱当回事的景大校花,差点跟那财务那男的打起来。 无比漫长的六年。 他经历过太多的委屈和疲惫,目睹了太多的肮脏和下作,领略过无数的讥讽和诋毁,却也见证了煜煜煌煌的善意和温情,体会过坚定不移的支撑和陪伴。 但是,他却没有给予这些带给他无数帮助的挚友,哪怕半毛钱的好处。 即使他拿到了兼职的工资说明了要请他们吃饭,这帮家伙啊,也会借上厕所、接电话、买啤酒等等理由,中途出去把账结了;偶有几次他付过钱,第二天也会在宿舍抽屉、键盘底下、课本页里,发现他请客吃饭的花费。 他曾思考过怎么还这些情谊,后来想想那个最大的恩人,想想待还的数额,那些打算便只能让道了。 抬眼望去。 亲吻的人还在亲吻。 拥抱也不比方才少。 树木掩映下,处处上演与他无关的热闹。 他忽然又觉得胃里不太舒服,灭掉手里的烟,走进花墙投下的暗影中,压低声音干呕了会儿。 良久之后,手机响了。 是刘森雨打来的,应该是催他回去休息。 他按掉电话,扶着花墙站起来,迎风抖掉衣服上残留的烟味,脚步虚浮地走回宿舍。 刘森雨已在上铺等候多时,看到他进门就把枕头罩他头砸下来:“老子跟姚畜一个宿舍的时候,他就天天这么晚回来。特么跟你一个宿舍以为能好点儿,谁能想到你也是这个阴间作息!” 萧时光捡起枕头,扔回上铺。 摸了摸被砸红的侧脸和脖子,虽然感到抱歉,但跟兄弟也不必要说什么对不起:“下次要是这么想我,就发个微信说一声。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一个人在床上呆得这么寂寞?” “床上”和“寂寞”两个词,故意咬得格外重。 果不其然,刘森雨被刺激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你真是越来越骚了,要不是你以前谈过姜岩这么个女朋友,我都怀疑你弯了。” 萧时光拉开椅子瘫下,笑望对面上铺的人:“弯不弯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刘森雨脸都绿了:“……草。我输了。耍嘴炮还是你在行。” 萧时光默了会儿后,问:“森林雨,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不要同时提到我和姜岩。” 刘森雨嗤了声:“提提都不行?你这是放不下啊还是咋着?” 他又拿出万能的理由:“大家同学圈子差不多重叠,你老是提的话,会耽误人女生找对象。” 刘森雨忽然想到什么,翻了个身撑着床沿俯瞰他:“我怎么觉得姜岩不想找其他的对象,是还想跟你复合呢?” 萧时光平静地回:“没这可能。” “不是,你别不信啊,两周前她还问过我你啥时候来景大,问你身体怎么样,学费和生活费够不够,”这般说着,刘森雨已经摸出手机,打开聊天记录后递过来,“你看看,这不是挺关心你的?” 萧时光没接,连目光也收走,手掌带着压力从额头一路抚到后颈。在被抚得蓬乱的头发中,他终于不再遮掩,露出显而易见的不耐和疲态:“下次你不要回关于我的任何事,直接说不知道。” “你也单身,她也单身,这有啥不能讲的?”刘森雨不懂,“而且,有美女关心你,你他妈还不乐意了?人家虽说当时把你甩了,但那也是她父母不愿意。况且分手的时候人家也把原因跟你说明白了,对你也算是坦诚。” 萧时光扬起脸看他,唇角勾起很瘆人的弧度:“比起美女,我更希望关心我的人是森林雨。你可比任何人对我都坦诚,尤其是不穿衣服的时候。” “……你他娘的再说这种骚话,我就报警了。” 萧时光:“抱歉,今晚有点控制不住。” 刘森雨骂骂咧咧地躺回去,却真的很关心他:“早点洗漱早点睡。这几天你熬得太厉害了,去镜子里看看你眼红成啥样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还不要命地熬夜。” 萧时光听话地走进洗手间,可刚关上门就听到刘森雨咋呼了一声“卧槽”。 他站着没动,慢吞吞地挤上牙膏。 门外老哥的嘴里却出现了熟悉的人:“条儿!你小师妹加我微信了!” 萧时光愣了下,推门而出:“为什么加你?” 刘森雨警觉地投过目光,笑得不怀好意:“说到姜岩你就不冷不热,说到小师妹你就激动成这样?你该不是看上小师妹了吧?” 萧时光倚在门框上懒懒地刷牙:“我有森林雨就够了,但我吧,很担忧小师妹看上我,”转身朝盥洗盆吐出嘴里的泡泡,敞着门,继续刷,“她加你该不是要问我回没回宿舍吧?” “我就是佩服你这不要脸不要皮的品质,”刘森雨点了同意,并发过去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嘴里念念有词,“我特么还真就不信小师妹大半夜的加我,第一句话就是问你。” 十秒后,萧时光听到外面的刘森雨凄风冷雨地说了句“真他娘的行”。 萧时光探出脑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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