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发出哀鸣声的不是风寄奴，他根本毫无反应。 艾小岫抱着自己再次受伤的中指，疼的泪花都冒出来了。 她居然忘了自己的中指受伤未好，这下子更是伤上加伤了！ 风寄奴一脸无辜，“艾姐姐，多大的人了，还掉金豆豆？” 要你管，你脑壳怎么这么硬啊！ 艾小岫捂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一扭头，看到了站在骡车上沉默地注视着她的尹师。 这家伙该不会又在担心她欺负了他的人了吧？ 艾小岫把受伤的中指朝他比量了一下。 尹师愣了愣，朝着她的方向微微颔首。 艾小岫：“……” 差点忘了，她骗他这是她家乡打招呼的方式。 尹师长袖一展，从车上跃下。 他先对着风寄奴温声道：“你先去睡一觉，他们还没这么快醒来。” 他又看向艾小岫，稍显冷淡道：“跟我来。” 艾小岫暗戳戳道：“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尹师耳朵动了动，目露不解，他想了想，慢慢抬起手，朝艾小岫竖起一根中指。 艾小岫：“……” 你丫丫的！ 她气得脸颊都要鼓起来了，像只炸了的河豚，却偏偏不能明着对他发脾气。 还能怨谁？只怨她为什么要撒这么一个谎！ 她扭头看了一眼没有动弹的风寄奴，低声道：“你快回去睡一觉把，瞧你眼睛红的。” “哦。”风寄奴点了点头，这才动身前往骡车。 经过尹师身旁时，他没有看尹师一眼。 尹师倒是一直看着他。 艾小岫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抽身而退的做法恐怕是做不到了，风寄奴这个死心眼的，只要认定一个人，就绝不会再三心二意听第二个人的话，即使那人会有更高的地位、更厉害的武功和更富裕的家境。 她想了想，慢悠悠走到尹师面前。 尹师一寸寸绷紧自己的身子。 艾小岫停下脚步，仰头看他。 尹师掏出袖子里的白瓷瓶，想要为她上药。 艾小岫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有办法治疗我的手指。” 她看着他，“我有一件事……” 她心里叹了口气，放下心里的芥蒂，朝他扬起一抹笑容。 尹师呼吸一滞。 他看着她的笑容、明亮的双眸，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修长的手指攥紧白瓷药瓶收到袖子里，沉沉出声，“什么？” 他面色沉沉，如临大敌。 艾小岫垂下眼，将搭在胸前的一缕头发用手指卷了一圈又一圈，她低声道：“我想让风寄奴跟你学武。” 风寄奴跟着她没有出路，她不想让书中那个风中尊者变成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普通少年，她选择咸鱼，却不能害了他一辈子。 尹师虽然擅长打脸，出手狠辣，但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而且，他尤为护短，风寄奴跟她习武，肯定比同她一起居无定所要好。 尹师淡色的瞳孔映着冷冽的晨光，像是被夹杂着冰块的溪水冲刷过的琥珀。 他盯着她，缓缓问：“你愿意？” 艾小岫捏着发尾，笑了一下，“风寄奴是个好孩子，他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尹师眸中闪过一道迷茫，“他如果真跟着我学武，恐怕不一定会按照你的想法办事了。” 艾小岫挠了挠粉嫩嫩的脸颊，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按照我什么想法？” 一起当咸鱼，卖咸鱼干吗？ 尹师抿紧唇。 他自认为自己的眼力不错，也从未看错过人，这个艾小岫好像真的表现的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是他搞错了吗？梦里的事情当不得真？ 可梦里发生的事情都一桩桩，一件件发生，梦中的人也一个个出现在她的身边，这又怎么说？ 还是说……艾小岫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太厉害了，连他也蒙骗过去了。 尹师喉咙发紧。 是啊，如果不是把他也蒙骗了过去，梦里的他又怎么会沉迷在她编织好的温柔乡里，助纣为孽呢？ 尹师神情更冷了，“风寄奴眼下只听你的。” 艾小岫笑了笑，“我会跟他好好说的。” 尹师微微颔首，“你若是真为他好，就不要误了他。” 艾小岫幽幽盯着他。 尹师回避目光，“如果他真想想我教导他，我会倾囊相授。” 艾小岫仍然盯着他。 尹师突然回头，对上她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艾小岫摸了摸下巴，笑盈盈道：“你这副模样倒是挺像慈祥的父亲的。” 那你是什么？母…… 骤然清醒过来的尹师简直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脸一板，如同终年不化的积雪，“姑娘勿要妄言妄语！” 艾小岫懒洋洋地摆摆手，“反正你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可是圣人似的冰清玉洁的观音皇啊！ 尹师：“……” 艾小岫打了个哈欠，又坐回篝火边，坐姿慵懒，没有整理好的领口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肌肤被火光染上了一层蜜一般的颜色。 尹师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位女魔头了。 他放在身侧的手忽松忽紧。 …… 艾小岫找到风寄奴，跟他商量，要他去跟尹师学武。 风寄奴的倔劲儿却又上来了，“我娘说了，我要去金陵闻家去学武，若是我没被选上，我就听艾姐姐的。” 艾小岫：“问题是金陵闻家找不出一个人的武功比这位哥哥还高的。” 风寄奴还是摇头。 艾小岫咬咬牙，竖起手指，“我保证，他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厉害，你跟着他一定能到达紫品，不会吃亏的。” 风寄奴露出大白牙，“谢谢艾姐姐，可我还是要先把娘安排的事情做好。” 艾小岫：得，风寄奴就是这副死性子，真是成也由此，败也由此。 虽然艾小岫是为了风寄奴好，但她也尊重他的意愿。 “哎，大傻子，出去玩……”一个少年一把掀开帘子招呼着。 艾小岫狠狠一瞪，“你再敢说那个称呼试试！” 少年瑟缩一下，想起了艾小岫的实力，小声嘀咕：“那我叫什么啊？” 艾小岫：“嗯？” 少年一个哆嗦，立刻屈服了，“寄奴哥。” 艾小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帮臭小子，早就欠修理了！ 风寄奴看着艾小岫。 艾小岫挺挺瘦小的胸脯，用力拍了拍，“好歹你也叫了我那么多声姐姐，我当然要罩着你了。” 风寄奴一下子笑得像是一朵太阳花，“谢谢姐姐。” 艾小岫捂住眼睛，往车里一趟，小声嘀咕：“道什么谢，我又没干什么……” …… 到达金陵城前，需要先穿过一片林子。 赶车老大爷道：“前面就是城门了，估计日落时分咱们就能到。” 艾小岫倚着越来越大的羊，“经过多日奔波，总算是要到了，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尹师瞥了一眼坐没坐相的艾小岫，“你一路上也没少休息。” 艾小岫揪了揪大白鹅的鹅嘴，故意用尹师能听到的声音跟老师道：“有些人啊，又看我不顺眼了。” 尹师脸色冰冷。 崔无己笑呵呵道：“这个林子可真安静了，简直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话音刚落，林子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