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还爱他 [重生]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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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傅晴和大爷在一边大眼瞪小眼地安静干坐着,他心里就踏实些。 因为云集应该是又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丛烈看见两个人起来了,禁不住紧绷绷地贴在门上。 从他那个角度并看不见病床上的云集,他想把门推开又不敢。 直到里面的两个人重新坐下,他被钩起来的心也才能重新放下。 如此往复,天很快黑了。 住院部的走廊是二十四小时不熄灯的。 到了晚上丛烈太焦灼,坐立难安,干脆就一直在外面的墙上靠着。 他戴着口罩低着头,偶尔有路人看他两眼,又被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吓的快步离开。 半夜傅晴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看见丛烈还在,有点诧异,一边向前走一边扭头问:“你怎么还没走啊?你不早就出来了吗?” 丛烈没回答,反而一路跟着她,“怎么了?云集没事儿吧?” “他有点儿难受,刚按铃没人答应,估计都巡房呢。我去护士站问问。”傅晴一路小跑着,带了个护士回来。 丛烈跟着她们回了病房,悄无声息地站在墙边。 病房里面只开着很暗的灯,云集平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眉间微微皱着,一看就是在忍疼。 护士看了一下云集的各项体征,起身跟傅晴说:“没太大问题,还是术后恢复正常的阶段反应。” 傅晴有些不放心,“那他这么疼怎么休息呢?能不能用点什么止疼药啊?” 护士继续跟她解释:“止疼今晚会加,但不能持续高浓度地上。而且其实有很多血气胸患者的术后疼痛都是有心理因素的,这个可能需要家属进行一些安抚和鼓励,过了拔管这两天,很快就会恢复的。” 丛烈强迫自己在旁边一字不落地听着。 护士又轻轻翻了一下云集的床头记录,“本来明天才跟你们说的,不过今天也先顺便说一下吧。” 傅晴一下就绷起来了,“怎么了?” “别紧张别紧张,”护士稍微笑了笑,轻声说:“患者醒了就可以指导他深呼吸和咳痰,但是因为他同时有肋骨损伤,所以拍背的时候一定要轻,避免坠积性肺炎。还有久卧可能会导致肌肉酸痛,如果患者状态允许,还是尽可能地做一些轻度的功能恢复。另外就是明天患者就可以进食半流食了,因为长时间没进食,家属尽量进行腹部按摩帮助消化。” “这么麻烦……”护工大爷开始挠头了,“我没照顾过这么复杂的,又得拍背咳痰又得复检,还得揉肚子……” “您跟我出来一下。”傅晴看着丛烈直接把大爷拉出病房了,脑子“嗡”的一声。 她刚对丛烈没那么抵触了,但他留给她的心理阴影根深蒂固。 傅晴真怕他为了那么一两句话在医院跟一个老大爷动手。 就算丛烈作为歌手跟瀚海解绑了,人们还是很自然地把他们放在一起讨论。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出去看,大爷已经摇着头回来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闲钱多……” 等傅晴出去,走廊已经空了。 她问大爷,大爷又什么都不肯多说。 -- 丛烈回家洗了个澡睡了一觉,第二天是快中午了才带着饭出门的。 他到医院的时候傅晴已经走了,病房里只有大爷坐在病床旁边听单田芳。 看见丛烈进来,大爷把耳机扯下来,指指床上的云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刚睡下。” 丛烈点点头,戴上口罩和护工帽,顺便跟大爷换了外套,“您在外面等我吧,需要的时候喊您。” 大爷一边穿外套一边摇头,“你们这些小孩儿啊,真能折腾……” 他声音稍微一高,云集就有点皱眉。 丛烈立刻握着他的手,很轻地给他顺了顺胸口。 等云集重新放松下来,丛烈才抬头示意请大爷先出去。 丛烈知道云集不想见自己。 他也可以不让云集见到自己。 但是云集从小生病就没人陪。 上辈子他病了,自己还跟他说那种混蛋话。 现在他伤着,丛烈不可能只让护工在医院陪床。 只要云集现在能舒服一点,丛烈宁可让他以后埋怨自己。 云集说什么狠话他都可以听着。 但就是杀了他,丛烈也绝不把云集一个人留下了。 至于他自己,看着也是心疼。 但看不着,他更疼。 估计还是胸口难受,云集睡得不是很踏实。 丛烈一直在床边守着,看见他稍微有点醒转就轻轻捋他的胳膊安抚。 中间他仔细看了一下云集侧脸的伤。 早先贴着的纱布今天已经揭了,伤口裸露在外面。 那伤口并不深,但有些长,一直从耳根延伸到下颌,像是一道嵌在下颌线上的暗红色细纹,其实并不明显。 丛烈盯着那伤口看了一会儿,从床头拿了一管防止留疤的凝胶。 他按照医嘱,蘸了一点药涂在云集的伤口上,用棉签一点一点地轻轻揉开,直到覆盖整个细长的疤痕。 护士的建议很有效。 好像只要感觉到身边有人陪着,云集就能稍微安稳一些。 甚至连丛烈给他揉药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醒转的痕迹。 护士中间还过来教丛烈拍背,病人睡着的时候一般不要惊动,但中间每隔三个小时要拍一次背,喂饭要等到自然醒。 第一次给云集拍背的时候,护士在一边看着。 丛烈动作很轻了,但姿势稍微一变,云集就开始皱眉。 护士示意他继续,“五指并拢,掌心空出来,轻一些,拍十下就行了。” 丛烈根本不舍得用力拍,一下一下给云集顺背,低声安抚,“不疼不疼,马上不难受了。” “这样不行,”护士摇头,“这样他气管里容易卡住的,都会有点疼的,你不舍得拍背,要是卡住了更受罪。” 她叹了口气,“要不然我帮他拍。” “我来就行。”丛烈不让碰,一边拍一边安抚。 拍了几下之后云集咳嗽了一声,好在到底没醒。 护士给他递了纸巾,“这样就行了,白天拍四到五次。” 丛烈眼睛一直很酸,但他也一直忍着。 但忍到云集吃饭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住。 医嘱说现在只能吃低脂高蛋白。 他一大早起来把蛋黄和鱼骨挑干净,把鱼肉用破壁机细细地打碎了,蒸了个蛋清鱼糜羹。 最后丛烈还稍微在蛋羹里点了一两滴香醋。 一来担心云集嫌蒸蛋腥气,二来怕云集认出来他做饭的味道。 他怕他不肯吃。 云集是下午两点多醒的,眼睛也还暂时看不大清楚,把他当成护工来打招呼,“您好。” 他的声音太轻了,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丛烈跟他点点头,打开保温盒拿出蛋羹。 保温盒的效果很好,蛋羹几乎还是烫的。 丛烈把云集的床稍微摇起来一些,方便他吃东西。 他坐在床边,舀起来一勺蛋羹,稍微凉一凉,送到云集嘴边。 能看出来云集是很努力地想吃,但是只是吃了一小口,却半天咽不下去。 丛烈避开他的创口,慢慢给他顺气,等着他。 云集太虚弱,吃一小口就要歇一会儿。 像是怕他嫌麻烦,云集还跟他说:“要不然不麻烦你了,等会儿我可以自己吃。” 他说话很慢,而且一点气力都没有,几乎像是在叹息。 他看不见丛烈的口罩里面,自然也不会知道丛烈的眼泪已经把整个口罩里面全浸透了。 丛烈只是摇头,把每一勺都分得更小一些,几乎是一滴一滴慢慢喂进去的。 那一碗鱼糜蛋羹只吃掉了薄薄一层,云集就累得又睡着了。 云集醒着的时候丛烈不敢跟他靠太近,等他睡着的时候才护着他的上腹轻轻揉。 云集刚能开口吃点东西,他真怕他哪怕有一丁点不舒服。 他怕他坏了胃口,以后又不肯吃饭。 他的口罩里全淹了,几乎让他有些不能呼吸。 但丛烈仍然不敢摘。 只有等云集完全睡熟了,他才把门口的护工大爷换进来。 第一次清醒之后就正式进入恢复期了,护理比持续昏迷的时候还要复杂。 云集每隔几个小时就可能会醒一次。 每次他醒了,护工大爷都会问他饿不饿。 他几乎总是不饿,但护工大爷会用长辈那种大咧劝他:“能吃还是尽量吃点儿,早点儿恢复了不是少受点罪吗?我跟你说啊,人在生病的时候地球都合该围着你转,生着病就多提要求多吃好的万事不操心。而且我看了,今天那个送饭的给你带的病号饭可好了,闻着都馋!吃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