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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楼给她做了病号餐,这对什么都能做好的最强来说自然是信手拈来。 “起来吃点东西。” 五条悟推了推她,对方直接缩进了被子里,咕哝了一句含糊不清不要。 然而她一觉从早上睡到了晚餐,早餐的三明治只吃了两口,再不进食就快羽化登仙了。 五条悟坚定地将她喊了起来。 这个平时里情绪稳定得不动如山的人难得皱着眉,尝了一口他亲手烧的粥,嫌弃道:“真难吃。” 五条悟震惊:“什么?我自己试过了,很好吃啊?你把味觉烧坏了吧?” 然而禅院千流不愿多语,扔下了勺子,迷迷瞪瞪地环住他的腰,嘟囔道:“悟不要吵了。” “陪我睡觉。” 五条悟脸热:“……” “这、这不好吧……” 然而她圈着他的胳膊缓缓放松,俨然已经又睡着了。 …… 浑身无力,头昏脑涨。 禅院千流浑浑噩噩间想起从前的事。 饶是她这种外人眼里成功到极致的女强人,也有软弱时刻,就比如生病的时候。 没有人陪,情绪格外脆弱,抽血的细针扎到胳膊上都疼得想哭。 每次发烧感冒都像在渡劫,而她那忙碌无比的丈夫显然是缺席的。 伏黑惠把最喜欢的小羊玩偶放到她的床头,说让它陪姐姐睡觉,安静地带上门出去。 但禅院千流翻来覆去,头晕想吐,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睡,她打电话给五条悟,总是占线或者忙线: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或者接通了,他仓促地解释道:“现在有个紧急任务,等下打给你哦,先挂啦。” 等到他忙完手头的事情,禅院千流已经从崩溃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了,平静地说自己生病了不好受,想和他聊聊天。 他也总是很配合,说些好笑的事或者甜蜜的、哄人的话,撒娇说老婆我好想你呀。 禅院千流一一应答着,内心却没什么波动。因为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等我们忙完这阵子就去度假……” 五条悟总是这么说,而禅院千流也会含笑应和。尽管基本上从未实现过,有这么个愿景也是好的。 在这段逐渐从相爱转变成劳燕分飞的婚姻中,禅院千流独自捱过了辗转难眠的寂寞和无人问津的流泪时刻。人一生的眼泪或许是有限的,她的本来就少,流完了也就没了。 渐渐的,遇到什么事也不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了。尽管他的号码依然占着1号快捷键。 婚变是这两年的事,其实矛盾又比这早得多。就像再好的朋友也会吵架一样,相识二十年的夫妻也会争吵。 男人和女人本就是两个星球的物种,女人所重视的那些仪式感和小细节,对于男人来说大多就是矫情麻烦。 但为了伴侣高兴,又耐着性子去配合。这个磨合过程中自然会出一些问题。 禅院千流早就忘记了吵架的理由,结婚的第三年开始就有无休无止的折磨。 起初的小打小闹尚且算作情趣,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五条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在挑刺,揪住小小事情不放,大部分时候撒娇卖萌化解她的冷脸。偶尔也会吵起来,向彼此射出言语的利剑。 小火花眼见着要演变成撼动感情的狂风暴雨,但他们最后总会和好。 禅院千流总是在等他回家,平静的外表之下,藏着深夜辗转难眠的焦虑。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着非人的折磨吗? 所有人理所当然地信赖着人类最强——普通咒术师把他视作咒术界的顶梁柱,后辈将他视作最可靠的前辈,任何等级的咒灵都绝不想碰见他。 但对于禅院千流来说,“五条悟”只是个常常不回家的丈夫。 禅院千流因他出生入死的工作,平白生出无端的可怕联想。 喜欢是轻快的情绪,但爱总让人想到死。 每次看到他疲惫不堪还要微笑,半夜收到消息匆匆奔赴任务地点,闻到他衣领边淡淡的血腥气……她都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一天,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念头无疑可笑,如果最强咒术师都回不来,那么世界大概也会陷入梦魇。 可对她来说,这就是切切实实的、总在忧虑的事情,世界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刀捅不到身上就不会知道疼,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懂。 禅院千流是个有着极强掌控欲的人,她为人非常谦逊温和,行事风格却堪称暴君。 在资本掠夺的阶段也没有手下留情过,和白兰一起伏击各国的财团乃至国家银行,财库越来越充实的同时,数以万计的人间接因为她而失业。 资本的积累过程是踩着火与血的,禅院千流守着自己的财富,像是巨龙趴在金币堆上,只有确信的丰富收获才会让她安心。 但她最爱的那颗宝石并非死物,银蓝色光芒缓缓流淌,一呼一吸间夺人心魄。 禅院千流明明如此爱它,因而心甘情愿地接受每一次未知归期的分离; 到现在也是一样,但已经不想拥有了。因为持有的代价太过高昂,她已经支持不起了。 感情如果视作货币,她支付给五条悟换取他的爱情和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