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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某福利收容所,阴郁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婆娑的树影摇曳,投射在地面的光影微微颤动。 透明的「帐」隐在夜色里。 几个年龄不大的孩子抱在一起,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远处是曾经的同伴死状惨烈的身体,还有—— 一个黑衣白发的高大男人。 男人带着眼罩,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缝隙里沾染了猩红的血渍。 哪怕是男人的出现才解救了差点惨死的他们,他们也没办法对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的杀气的男人报以敬畏之外的情绪。 五条悟对他们畏惧的眼神视而不见,径直处理掉这只由被抛弃的孩子心底的恶意凝聚成形的诅咒,浅色的唇微抿,唇角下压。 手上传来黏稠的触感。 他低头看了一眼,干净修长的指尖一片脏污。 那个会把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问他「累吗」的魔女已经离开五年了。 五年—— 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却总能从身边发生的变迁里窥见时间的流逝。 一手带出来的孩子都长大了。 在五年前的那一天后匆匆被召回的乙骨优太。因为得到了提前的告知而拒绝了咒术界高层「清除虎杖悠仁」的无理命令; 濒临死亡的七海建人由于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依靠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早在三年前就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了,又不断训练仅剩的一只手臂直到可以熟练使用的程度之后,默不作声地杀到高专,揪着被哥哥姐姐拼了命保下一个核心、又被那个人的力量将不断流失的生命力拉了回来的大型毛绒绒好好招待了一顿; 小樱从虎杖口中得知了一切,哭得稀里哗啦回了家,一个星期后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她好像一下子就褪去了曾经的天真; 钉崎依然还是老样子,努力地生活着,执拗地等待那个人; 真希是最快从那场大战的阴霾里抽身的人,也是这几个孩子里最拼命的人; 伏黑……在禅院家现任家主阵亡,死到就连那个人都没能把他救回来的程度后,依照他的遗言,禅院家决定任命伏黑为新任家主。 然而,他拒绝了。没有给出理由,也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就像只是拒绝了送到嘴边但不喜欢吃的食物一样,一头扎进了学习和任务里; 虎杖,五条悟总会忍不住对他多留意几分,仅仅只是看着他这个人,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人的身影。 变化最大的,就是五条悟本人。 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计算着每一件事需要投入的精力和时间,干脆利落地解决掉每一件堆积在身上的事情;除此之外,他好像失去了大多数的欲望。 对甜食的欲望,战斗的欲望,甚至于生活的欲望; 只有每一次那个人的脸浮现在眼前时,胸腔里剧烈的悸动在提醒他,心底扭曲病态的恋慕。 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逐渐很难感受到时间对自己的影响。 他只是……在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 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对他来说好像都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着什么时候,那张刻入骨髓的脸就会出现在眼前。 她总会来找他的。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哪怕无尽的空虚将他团团包围,疯狂燃烧的脑细胞近乎超越代谢速度,难以抑制心底翻涌的破坏欲。 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腐朽和黑暗,延续和杰的理想。 他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就连那个人也说过,他的「渴求」就是改变。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她离开后,哪怕只是提起她的名字,思念和渴望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阖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空气中骤然出现浅淡的能量波动,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打算迅速解决之后打卡下班,一张日思夜想的面孔猝不及防闯入视线—— 大大的尖顶帽,宽松的黑袍,深紫色的长卷发,瓷白的小脸上灿若星辰的眼眸流淌着细碎的光。 骨杖化作光点消散,衣袍拖曳在脏污的地面,她却像误入尘世的黑猫,眉眼弯弯地对他伸出双手,索要拥抱。 “我来兑现承诺了,悟。” 话音未落,伊薇安就落入了一个充斥着雪香的怀抱。 横在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鼻息间独属于他的气息杂糅着浅淡的血腥味,他的头埋进她的颈弯,细软的发丝轻轻扫过脸颊,痒意从心底蔓延到每一个部位。 潮湿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对伊薇安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她下意识蹭了蹭,却又被抱得更紧。 胸口升腾起浓烈的不安,伴随而来的是交织着酸涩的苦。 “悟……”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想看见你、想触碰你、想亲吻你、在任何时候都会想起你,这对你来说,是「爱」吗?” 明明眼下的场景并不美好——满地的脏污,泥土混杂着血液,残缺的身体,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幼崽。 一切都不美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怪诞。 但—— 他在害怕…… 那个不可一世地说出「我可是这个世界的最强」的男人,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就像她是随时都会从指尖溜走的泡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