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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阵头皮发麻,只觉得有一股阴凉之气从脚底钻入背脊。 只见一个锈迹斑驳的铁笼子面,一个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东西,披着一件灰白色的褂子,皮肤被泡得腐烂而肿胀。 其眼、舌突起,灰白的皮肤表面被幽幽绿藻所覆着,根本就分辨不出任何长相…… 这打捞上来的东西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刺鼻的腥气熏得官差们呕吐不止。 见此可怕之状,围观众人皆是一惊!紧接着又窃窃私语。 “咦!还真的活见鬼了!这尸体怎么就泡烂成这模样了!” “不会是哪家溺水的娃娃吧?” “瞎说!哪家娃娃体型这么大!这分明是个成年男子!” 李知书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却又忍不住好奇问道:“这,这尸首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令妩面容清冷自带从容气韵,她音色笃定道,“这是巨.人观!” 李知书扬起迷蒙而惊恐的小鹿眼,脸上浮起不解的神色。 “尸首泡在水中时间较长,只怕内部组织早已高度腐败。而人体滋生的细菌会将身体撑至膨胀,就好似充了气的气球!这才会形成巨.人观的现象。” 李知书听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巨.人观实在太过渗人了,只怕她要连着做好几日的噩梦! 她有些担忧道,“都烂成这模样了,也不知道仵作验不验得出来死者身份。” 姜令妩眉眼中带着一丝阴霾。 “只怕咱们金陵城又要不安生了。” 很快仵作便到了现场,经过初步检查,死者乃四十到五之间的男性,他胸前身中四刀,其脑后有淤血,因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死亡时间暂时无法推断。 只是死者到底是死于刀伤,还是溺水而亡,身上是否还有其他致命伤,还需要进一步剖验。 仵作掀开衣袍发现死者下腹三寸,竟是一片空荡荡! 死者竟是被人割了命根子! 饶是见多识广的仵作,也不免得老脸一滞,他捋了捋颔下山羊胡,颤着声音说道: “真是作孽哦!” 围观众人一阵心揪,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死着死无全尸,泡得肿胀,这,这也实在是太骇人耸听了! ———— 月明星稀之夜,这一头官差衙役忙着尸检,而另一边金陵城秦楼楚馆之地,却是另外一派热闹景致。 听闻青云楼内又新来了一批美人儿,狂蜂浪蝶流连于此,于这极乐人间如痴如醉。 也可有一位奇怪的客人,来花楼一掷千金,只为同美人读书写字。 这怪人,便是谢惊尘。 天字号房内檀香袅袅,一薄纱美人轻解罗裳,她斜斜靠在美人榻上。 桃枝是青云楼的红牌姑娘,天生媚骨玉肌生香,一口吴侬软嗓更是勾人至极。 谢惊尘端坐于梨花椅上,手里捧着一本《论语》,一身月白色蜀锦,用料甚是讲究,衣决处用银线绣着繁茂的翠竹。 这位谢惊尘便是金陵城大善人谢坤鹏的养子,为人宽厚端方有礼,待人如沐春风。 只不过奇怪的是,八月本就闷热,谢惊尘领口处竟还用盘扣,将脖颈处遮得严严实实!岂不不怪哉! 不似寻常嫖客急急吼吼,谢惊尘谨守君子之礼,来青云楼见桃枝姑娘,只为教她读书习字,从未有半分逾矩。 一开始桃枝姑娘以为此人故作矜持,卖弄学识;可日久见人心,方知这位谢公子是正儿八经的君子。 渐渐地相处久了,桃枝心底也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她也想学着楼里的姑娘,为自己的前程搏一搏,哪怕是做个无名无分的外室娘子也比如今好。 于是她酥肩半露,将青丝撩至耳后,娇怯回首欲说还休: “谢郎只顾念书,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些……” “枝枝的这腰肢都酸麻了,公子您来给枝枝揉揉。” 这话含三分娇羞七分诱惑,可谢惊尘置若罔闻,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之上。 “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枝枝,快把衣服穿好。” 桃枝扭着曼妙腰肢,款款走到谢惊尘跟前,娇笑着拿掉了他手中书卷,涂满了凤仙花汁的柔夷,覆上男子宽大手背。 桃枝姑娘与谢惊尘向来都是规规矩矩,从未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谢惊尘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他只抬起眼皮一瞬,便不动声色地抽开手,脸上不见半分情.欲,温声问道: “枝枝,我上次教你背的《论语》,你还记得多少?” “谢郎,怎么你日日来看我,都是同我说些孔孟之道,岂不烦闷?” “书中自有黄金屋怎么会烦闷呢?你虽为女儿家,也应多读书多明理才是!” 桃枝心下犯嘀咕,这书呆子难道真看不出自己对他的心意吗?这样俊俏的公子,桃枝是真心想成其好事的! 谢惊尘视线落在桃枝肩头的梨花胎记之上,随即他眼眸略暗,神情不自觉变得柔软。 他带着旁人不易察觉的哀伤,望向窗外轻声说道: “枝枝,你可想过要离开这青云楼?” 闻言,桃枝娇媚面容有片刻迷离,尔后痴痴一笑道: “我从小就被卖到这里,离开了这里,我又能去哪儿呢?难道公子要为桃枝赎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