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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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出病房门的时候,阮令仪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出了许多汗。 衬衫被浸湿,贴在她的身上,让她难受地喘不过气来,甚至脚步都有些踉跄。 她关好了病房门,一转身,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宋斯年身上的雪松木香包围着她,才让她心定了几分。 宋斯年只是抱着她,也不说话。 他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她只是需要一个怀抱,甚至都不需要安慰。 过了许久,阮令仪才说:“还好今天我没有手术。” 她怕她拿不起手术刀。 “要不要给你请个假?”宋斯年问。 “不要。请假在胸外科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午休结束了,我要出门诊了。” 阮令仪从宋斯年的怀里起来,将手上的录音笔交给他,“这个东西,就交给你了。” 这东西或许能让周明湛去坐牢,能让霍氏的股价在现在的基础上再跌停个几天,但是离她心中彻底让霍氏垮台的结局,还是有些差距。 霍氏……她这段时间已经放出去许多霍氏的负面新闻,他们经营是困难了许多,但尚且能够苟延残喘。 也是,生活也不是经营游戏,想要搞垮一个上市公司,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她本想趁着这次机会收购霍氏和蓝莲制药的股票,但仔细一想又没有什么意思,还烧钱。 阮令仪叹了口气,霍家和霍氏还能有口气,真是让她觉得无比遗憾。 “今晚上想吃什么?”宋斯年接过录音笔,顺带着揉了揉她的头顶。 “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阮令仪重新环抱上男人的腰,“现在你先别动,让我多抱一会儿。” 她侧着脸,贴着他的胸膛,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我充会儿电。” 阮令仪原本以为,她至少有一段时间不用在听见周明湛的消息,然而不过一天,谢嘉言就找上了她。 “移植名单上的下一个就是周明湛,马上他可能就要手术。” “手术?”阮令仪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郭教授都那样了,怎么给他手术?”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周明湛造成的混乱,让郭教授上不了手术台,现在,自然也没有人给他手术。 “让他转院吧,省内的肺移植中心不止市一,现在转院,还来得及。”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谢嘉言说,“但他说,要你上手术台。” “他可真会为难人。” 阮令仪从不知道周明湛还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这让他新主治医生团队里的人怎么想?而且他怎么敢让我上手术台?他就不怕我在手术台上做什么?” “口无遮拦了啊。” 谢嘉言敲了敲桌子警告她:“你这话不仅贬低了你自己,还贬低了医生这个职业。” 阮令仪知道自己失言了,转头不说话。 “该劝的我都劝过了,但他执意如此。” 谢嘉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医务处让我来问问你的想法。” 阮令仪转头看窗外的风景,不肯说话。 一直到谢嘉言以为她是默拒,起身准备去回话,才听见阮令仪说:“我答应了。” “我厌恶周明湛,但审判他是法律要做的事情。作为医生,我只负责救人。” 作者有话说: 周明湛……从设定之初,就是这样一个反社会人格。 第59章 心肝 下班的时候, 还是宋斯年来接的阮令仪。 阮令仪和宋斯年说了周明湛手术的事情,在她下班之前, 周明湛已经转院。 “说实话, 我不是很想救他的。” 阮令仪靠在宋斯年的肩上。 周明湛的行为,无异于道德绑架,但身为医生, 她没有别的选择。 “只要问心无愧,至少以后,你不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宋斯年一直知道,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两个人回家的时候,章延之正在院子里喝茶。 “在这儿喝茶, 你也不嫌弃蚊子多?” 宋斯年看见母亲, 出口先是吐槽。 “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有情调的儿子。” 章延之无语,伸手去拉阮令仪, “儿媳妇, 委屈你了。” “不委屈。” 阮令仪笑, “我也觉得蚊子多。” “…… ” ok, fine, 她算是知道了,其实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章延之愤愤地端着她的茶杯进门。 阮令仪和宋斯年见状,靠在一起说话。 “看着妈这样, 我总觉得自己欠了她什么。” 章延之对她多好啊,结果她现在竟然和宋斯年一起气她, 是不是有点过分? 宋斯年沉吟片刻:“大概是欠她个孙女吧。” “……” 啊,这人。 阮令仪抬手打了他一下:“没个正形。” 晚餐是张嫂做的, 都是阮令仪喜欢的菜。 晚餐结束后, 她到书房看论文, dollar就睡在她脚边陪她。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宋斯年来喊她回房休息。 “等一会儿,我先把手上的论文看完。”阮令仪都没有从电脑前抬起头来。 宋斯年凑到她电脑前看了一眼,是关于肺移植的文章。 “怎么在看这个?” “其实从周明湛这件事情之后,我有了些别的想法。”阮令仪一边做记录一边回答道,“今后,我的临床研究方向,想往肺移植转。” 现在肺移植领域的专家大都是男性,因为此类手术时间长,消耗大,男性看起来的确更有优势。但也曾经有过无数前辈说过,她是个有天赋的外科医生,她或许能用自己的天赋,来弥补掉一些劣势。 “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宋斯年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你可想好了,等我以后成了专家,可能整天都泡在医院里不着家,指不定你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 “不怕。”宋斯年将她抱了起来,“大不了我以后在医院边上再买一套房。” 他抱着她往房间走:“不过宋太太,在成为阮专家之前,你可要多陪陪你可怜的丈夫。” 阮令仪做好了给周明湛动手术的准备,但周明湛却没有真的要动手术的意思。 在他转到新医院的第二天晚上,周明湛病情突然恶化,在夜里抢救无效去世了。 那边的医生说,他似乎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 阮令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和宋斯年讨论捐款的事情。这次长青镇因为泥石流受灾严重,大部分村民被转移安顿。 村庄需要重建,虽然政府会出资,但钱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多多益善。 他们在这之前,已经送了村民最需要的物资过去。 打电话来的是周明湛的律师。 “根据周先生的遗嘱,我这边有一份赠与协议要给您。” 阮令仪看了宋斯年一眼。 “去吧。”宋斯年虽然曾经很介意周明湛,但人死如灯灭,又何必太在意。 阮令仪和周明湛的律师约在一个咖啡厅见面。 “这是周明湛先生要赠与您的,包括开在东城大厦顶楼的‘日落’餐厅和f.y.公司股份。” 律师将赠与协议推到了阮令仪面前,“周先生说虽然他感觉不到歉意,但他还是想要向您道歉,别的事情,他可能做不到了,物质上的补偿,虽然您可能不在意,但他还是想要给您。” “我希望他活着受到法律的制裁。” 阮令仪对这些东西的确半点兴趣都没有,如果周明湛对她真的抱有歉意,活着接受法律的制裁,才是对亡者最好的慰藉。 可是他竟然在他们三日之约期满的关口,去世了。 “不过这些东西我还是收下了。” 周明湛出生于长青镇,现在,用这些东西来重建长青镇,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 周明湛没有其他明面上的亲人在世,身后事由他的助理处理。 周明湛火化的那天,阮令仪去送了他最后一程。她本不想来的,还是宋斯年劝了她。 “去吧,也算是给你们这一世的纠葛,画一个句号。”宋斯年笑着说,“你去看看他,或许下辈子,他能做一个正常人。” “下辈子?”阮令仪诧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