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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伤是最难恢复的。 “有人欺负你了吗?” 泷子姬忽然问他。 因为涂药而形成了看起来仿佛非常亲密的距离, 过于安静的情况下,吉野顺平几乎能够听到她的呼吸声。 安静的气氛被她突如其来的提问撕裂了。 吉野顺平很想作出一副没有这回事的样子,对她说, “没有。”但是他说不出来。 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 “……嗯。” 吉野顺平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了她的提问。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半坐在吉野顺平面前, 吉野顺平原本可以看到的是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但现在却是和她对视了。 泷子姬问他, “你反抗了吗?” 她也问自己, 你反抗了吗? 去反抗他人(命运)了吗? 吉野顺平其实是努力过的,他在那些人殴打他的时候戳破了他们内心的龌龊,却换来了更激烈的拳打脚踢。他也在老师从走廊路过时叫住了对方,但是老师却仿佛完全看不出他身上的狼狈,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走远。 自己反抗是没有用的,向他人求助,也是没有用的。 吉野顺平的声音非常平静,然而他越是说下去,泷子姬的脸色便越发苍白。 他所说的一切都仿佛是在暗指着什么一样。多年以前泷子姬也曾想要反抗自己的命运——作为平将门的女儿的命运,为父亲去向京都的朝廷报仇的命运。 但是她失败了。她无法逃避。 泷子姬在吉野顺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觉得对方(自己)非常可怜。 法国的哲学家西蒙娜薇依说:有一种不幸,是人们无力承受它延续下去,也无力从中摆脱出来。 真人看着他们,心想这是多么不幸(有趣)的场景啊。 小说家渊,远比吉野顺平想象中更加温柔,也远比他想象之中更具亲和力,她非常有耐心地听他诉说着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幸,而后流露出来的,是感同身受的神情。 她的眼睛里盛着温柔的光,在她的眼底里仿佛涟漪一样扩散。 渊轻轻地抱了抱他,而后对他说,“如果你是在信里同我说这些话,我一定能够写出许多安慰你的话语,我会在信里鼓励你不要放弃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事物,也有许多温暖的感情。但是我现在,不是在写信。” 渊告诉他,她曾经一度无法正常与人交流,甚至没法在除了家人之外的人面前开口。 是她的家人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鼓励她安慰她,也正是因为她的家人,所以她才会成为小说家“渊”。 互相分享了内心的伤痛,也是一种成为朋友的证明。 渊说,“你可以试着写信。以前……”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垂下了眼睑,“我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吉野顺平带着这样的安抚,重新走上了街道。 他遇到了一名高中生——穿着带着咒术高专纽扣(真人给他看过咒术高专的学生制服的纽扣上的花纹)的制服的少年。 少年的名字是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的身体里寄居着两面宿傩的意识,两面宿傩曾经以虎杖悠仁要答应在他发动某个条件之后便将身体借给他使用一分钟,过后不会有任何身体被他使用时的记忆为交换,让已经“死去”了的虎杖悠仁再一次恢复了心跳。 他们之间缔结了“咒”,在两面宿傩使用虎杖悠仁身体的期间内,他也要遵守一定的规则。 这就是虎杖悠仁“死而复生”的原因。 意识被压制在虎杖悠仁身体之中的两面宿傩,在虎杖悠仁站在吉野顺平面前的时候,感知到了一股气息。 一股熟悉的、温柔的气息。 ——泷子姬的气息。 就在眼前的这名少年(吉野顺平)的身上。 两面宿傩难以遏制内心里阵阵翻涌上来的情绪,他的意识领域中,青年垂着脑袋,但是眼睛却瞪得极大,浑身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意味。 ——泷子姬…… 两面宿傩忽然想起来,原来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距离那个时候。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过去了如此漫长的时间。 久到连她的脸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遥远的色彩。 他当然能够意识到他通过虎杖悠仁的视线所看见的吉野顺平并非泷子姬,但他身上沾染了泷子姬的气息,这足以证明他们是认识的——甚至很有可能就在刚刚有过接触。 如果……不是亲密的接触的话,是不可能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气息的。 两面宿傩的心中燃起了怒火,可能是不甘,可能是愤怒,也可能是嫉妒…… 他发动了身体主动权的换位条件,用虎杖悠仁的眼睛看向吉野顺平。他发现泷子姬的气息主要集中在对方(吉野顺平)的额头右侧,那个位置刚好被他的刘海挡住了。 和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却是善解人意的虎杖悠仁不同,两面宿傩做事随心所欲,从来不会考虑后果,也不会顾忌任何东西。 在一千多年前咒术师们最为强盛的时候,他都是公然与那些咒术师们为敌,更不要说是在他已经“死去”的千年之后。 他一把抓住了吉野顺平的肩膀,用另一只手将吉野顺平的头发向上翻起——他看到了一大片被烟头烫伤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