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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条件不太好,床和桌椅都很旧,看得出来有些年代了,女孩子们东西又多,理得再整齐也难免给人拥挤感。 赵菲放下包,把桌上的书和其他零碎都收拾下去,“你吃过了吗?” “嗯。”施杰站着有些拘束,赵菲在他们那住了这么久他没感觉,现在突然进个女生寝室,他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我记得你喜欢吃芥菜馅的,特地给你挑出来了。”他说:“我奶奶包的,老人家口重,有点咸了,吃过你就当宵夜吧,或者留着明天……” “坐吧。”赵菲指对面的椅子,笑了笑,“不留了,晚上没吃饱,刚好填肚子。” “受拘束了吧。”施杰叹了口气,气氛轻松了许多,“快吃,还热着呢,我去给你倒杯水,你龙哥本来说要来的,被我给抢了,你别怪他……” 赵菲没说话,施杰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住了嘴。 赵菲等他坐回来,插了个小太阳对着他,真的是个小太阳,非常小,可能只够到施杰的腿肚子。 房间里确实很冷,没有空调,而且这种线路老化的地方,应该也用不了太大功率的东西,只有这一丁点取暖设备,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女孩子。 施杰边跟她说话,边不动声色地用脚把小太阳的脸往她那儿拨,几次到嘴边的搬回来住的话,被他卡在喉咙里又生生咽了回去。 不合适,就算没有菜杆的事也不合适,整天靠打打杀杀过日子,跟着他们,除了日常担惊受怕被牵连剩哪点好。 而且早晚要分开的。 早晚。 夏琮最后带郁小龙去的,是一家叫“传播者”的闹吧,在酒吧街里属于少数几家比较有鲜明特色的酒吧,老板听说也是工大的学生,和朋友一起开的,所以去的人里学生居多,平时不太惹事,存在感不高,郁小龙知道有这么家店,除了定期去收收钱外,打交道很少,这个点进去更是没有过。 他是知道有那么两三家店全年无休,除夕正月都照常营业的,怎么知道的呢,因为有一年他和施杰年夜饭吃到一半被叫过去收拾残局。 但不知道这家也包括在内。 一进门,扑面袭来的热气差点把人灼化,郁小龙猝不及防地被盖了一头一脸,毛孔顿时像炸开了一般,灼灼热浪从脖子渗透进衣服里,滚一圈再由脸上蒸发出来。 舞池里攒动着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清一色轻装上阵,在四射的灯光里扭动身体,音乐声更是震耳欲聋,郁小龙甚至看到人群中翻滚着的潮意被转瞬气化成烟。 夏琮把外套脱了,剩里面一件棉质衬衣,袖子高高卷起到手肘,他大声凑在郁小龙耳边,“去找个位子坐,我去拿点吃的。” 郁小龙点点头,眉头却也收紧了,他其实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虽然在酒吧街银浸这么久,但真正去过的没几次,也就偶尔请小丁他们一群人去闹闹罢了。 除夕是国人家庭团圆的节日,意义非凡,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选择来这里买醉度过,郁小龙穿过熙攘的人群,不可避免地和人擦身而过,看着他们或开怀大笑,或颓唐失意,又或者丑态百出的样子,突然觉得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短暂麻痹自己,把灵魂剥出体外放空一切只为寻欢作乐的感觉,可笑归可笑,却也意外地痛快。 夏琮端着一盘小食,拎着三四瓶啤酒找到了他,他坐下身,酒瓶在他跟前晃了晃,“喝吗?” 郁小龙接过来,“你就吃这么一点?” “这里只有这么一点。”夏琮苦着脸,叹了口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年年今天对我最不友好,偏偏还岁岁有今朝。” “是你自己懒。”如果只是为了这一顿饭,一个人过年又有什么呢,郁小龙虽然这样想,但说不出太责备的话。 他喝了口酒,看向舞台,有乐队在卖力表演,撕心裂肺地唱着他没听过的歌,节奏踩在每一张疯狂的脸和他们摇曳的肢体上。 夏琮跟着听了一会,直至一首歌的间隙,他突然放下酒瓶起身,绕开郁小龙朝外走去,郁小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他神神秘秘地朝他眨了下眼。 接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暗淡的光影里,直到过了一会,人群突然传来异常的骚动,随着几声高亢的尖叫,气氛滚雷般骤然浓烈,涌至高潮。 郁小龙抬头望去,赫然看到不远处的舞台上,夏琮轻巧鱼跃,迈步沉稳,每一寸都像是踏在人最亢奋的神经上,一时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传染般集体陷入疯狂。 他在台上跟主唱说了句什么,两人简单交涉一番,那人便脱下电吉他交给了他,自己从另一边走下了台。 夏琮扶着话筒,调整了下高度,一轮扫弦过后,他看着下面的人,目光热烈地逡巡一圈,最后停留在郁小龙在的方向,低沉喑哑的嗓音从话筒中倾泻流出。 “Dont break my heart,谢谢。” 说完没等音乐声起,他两指并拢抵在唇边,抛下来一个飞吻,郁小龙正对着他,避无可避,默默地在心里骂了句,“傻逼。” 平心而论,撇除郁小龙对夏琮的主观偏见,这人非常有音乐天分,之前他拉小提琴那次是,这次的摇滚也是,声线完美,风格多变,舞台表现力更是不用说,光看下面观众热烈的反应就知道,这种气氛可不是靠他一张脸就能轻易带动得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