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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如此笃定,以至于话音落下,郁小龙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在后院睡过去之前,他模糊有印象,最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戒指,但醒来手上却什么都没有。 他问赵菲,有没有看见他落下什么,没说那么清楚,赵菲反问他身上除了一部破手机和一点零钱,还能掉下什么来。 郁小龙以为是幻觉,就跟他倒下去之前,突然以为夏琮就站在自己身后一样的幻觉。 “不想还给我?”夏琮看他神情有些微妙,跟着又走近了一步。 “我为什么要拿你戒指。” “这要问你自己了。”夏琮笑,轻蔑又挑逗的语气,“为什么呢?” 有限的沉默时间里,夏琮手放在郁小龙后脑勺上,指腹如愿以偿地在他那一排短短的发根上拨了几下,“同样的问题下回我要是再问你,记得想个好点的理由。” 郁小龙打开他的手,夏琮识趣地退开,余光瞥见灶台上那一盒赵菲没来得及放冰箱的粥,他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到现在才看清,“怎么没吃?” “既然人不吃,就别浪费了。”夏琮或许意识到了,这应该是他和郁小龙第一次想一块去,他拿在手上,转身出了门。 郁小龙听到外面传来倒东西的声音,狗叫了两下,接着脚步声远去,周围又恢复到半夜两三点应有的寂静里。 郁小龙在厨房站了会,上楼拿了把电筒,沿着后院找了一遍,把所有他可能走过的地方,一寸一寸翻着草皮找,怕被狗叼走,他甚至还去狗窝附近找了一圈。 然而却什么都没找到,这一晚上郁小龙没睡好,天刚蒙蒙亮他就爬起来,又去找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他不甘心,找施杰和小丁他们问,都说没有看见。 施杰还调侃他,问说是不是从菜杆手上薅下来的,那没事,肯定不值钱,最多纯银的,三百块。 郁小龙没细看过材质,只记得款式很简单,刻了些基础的花纹,但他知道,这枚戒指的价值,如果真的按夏琮说的,那就跟钱没关系,重要的是它代表的意义。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在另一个人身上留下来的遗物,注定了这枚戒指独一无二且无可取代。 现在被他弄丢了,他做事分得清,一码归一码,所以他不想再欠夏琮任何。 后面几天郁小龙没有出门,施杰不让他出,说菜杆那边有他们盯着呢,给他放几天假养养伤,他闲着没事干,回忆了几次后,试着画了样稿。 虽然看着就是一枚小小的圆环,做起来却非常复杂,整个工艺涉及到熔金、退火、焊接等多道工序,要用到的工具也很多,完整做下来不异于开了个打金店。 他还记得那枚戒指的样子,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他完完全全复制出来了一枚,假的就是假的,哪怕做得再真,跟剩下的那枚,也不可能还能凑成一对。 骗骗夏琮罢了。 何况都不一定能骗得过他。 郁小龙放弃了,精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船模上,这个比例和难度是他目前的第一次尝试,所以这算是个试验品,尽管这样他还是做得很认真。 在给船底第一层蒙皮完成后,为保证弧度的服帖,多了一些被热水泡过变得柔软的木条。 郁小龙拿在手里试着弯折了几下,想到如果不用金属,做起来应该会容易很多,只需要切割打磨就行,但很明显,重量和质感比较金属会相差很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意义,这和送一枚新的有什么区别,他都能想象得出来夏琮发现后会是什么表情,受骗后阴阳怪气地嘲讽,然后以激怒他为目的肆意揣测。 光是这一点,就让他打消了所有念头。 施杰这两天不仅派了人,时不时还亲自上李鬼和菜杆他们常活动的地方去蹲着,奈何他空有一腔怒火,夜以继日的却连个屁都没等到。 以前他们一窝住的地方,上次被他们剿了之后就搬了,搬到哪里去不知道,一直神出鬼没的,大部分不是本地人,铺盖一卷,随便哪个阴暗的下水道里就能藏。 爽完这一票就跑了?施杰总觉得不应该,上一次把他和郁小龙双双打进医院了都没跑,这次单纯才放倒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谨慎起来了呢? 他四处找人打听,都说最近几天没见着,一伙人就这样跟凭空消失了似的。 施杰跟郁小龙说了这情况,郁小龙没太在意,菜杆怂不是一两天了,现在万军华的人撤了,以他的性格,估计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想跟他们来场持久地道战。 雷踩了太多回,施杰不敢太掉以轻心,总觉得他是又要跟他们玩什么阴的,这人还真他妈没完了,施杰气得上火,街上随便看见个长得瘦的就想上去踩一脚。 郁小龙回了趟家,带郁行强去做检查,过年一直到现在,郁行强没怎么出去打牌了,每天在家里躺着,精气神明显比以前差了很多,检查结果却没有太大异常。 这种病说不准,好坏都在一夕之间,郁小龙做好了心里准备,蔡群英却怎么都接受不了,经常偷偷躲起来哭,感觉天要塌了一样。 郁小龙常常搞不懂,郁行强给她做天的日子可以追溯到十四五年前,如果现在他们照顾他给他治病是应该的,那十四五年前他养这个家也是应该的。 他没有多奉献什么,何必这样感恩戴德奉上神坛,但他这样说了,蔡群英就会骂他,说他没良心,生养之恩大过天,你到底还认不认他这个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