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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郁小龙反问他。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的质问有些无理取闹,宋业是夏琮的弟弟,当然听他的,责怪他没有意义。 “说了你肯定就不愿意再跟他说话了啊。” “……” “不知道我哥刚才都跟你说了什么,但有一点你千万,千万相信他,他没骗你,他说的都是真的。”宋业想把围巾塞他手里,“……小龙哥你再信他一次。” 郁小龙冷笑了声,制止了他的动作,原本妥帖平整的围巾在宋业手里被揉成了湿漉混乱的一团。 郁小龙没再说什么,绕开他往门口走去。 宋业叫了他几声没反应,也不敢多纠缠,展馆里暖气很足,但这么个淋法,夏琮回到车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多耽搁一秒人都可能要生病。 郁小龙回到酒店,宋业的微信紧跟着追了过来,问他到了没有,到了赶紧洗个热水澡,喝点姜茶,酒店要是没有的话,他现在送过来。 郁小龙开了空调,把湿衣服脱了,没回他,宋业一口气不停地连着给他发了十几条,手机放在桌上,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 先是为瞒着他这件事道歉,他也是逼不得已,然后又给夏琮说好话,说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让他务必冷静,找时间他俩坐下来好好谈谈,把误会都解开。 误会?郁小龙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婚不是夏琮要结分手不是他亲口说的吗? 还有什么误会? 宋业的微信他没删,没想到要删,这两年他号一直没变,当初去N市的时候,想换个当地号的,谁想到才待了不到三个月他就灰溜溜地滚回来了。 他知道宋业没有恶意,在N市时对他的好与照顾郁小龙都记得,可他身份在那,选择隐瞒是因为他始终是夏琮那一边的,不可能不替他说话。 郁小龙一直没有回他,宋业唱了会独角戏,渐渐消停了,就像当年他执意追出来,最后抓不住还是要放手一样。 郁小龙打开电脑,翻着上面他和代桩的聊天记录,一页页倒回去,字迹连起来看到麻木,仍旧没办法把这样一个他所刻板认为的形象跟夏琮联系起来。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可他想到代泽,发现自己今天在见他时发出了同样的感叹,他们也不是一个人,那剩下的还能是谁呢? 他往上又划了几页,果断退出去,把人从列表里删了。 大三。 宋业曾经聊起过,他男朋友跟他是高中同学,郁小龙离开的那年他大二,那现在代泽应该跟他一样已经大四了,没有人大三,只有夏琮和他认识的那年是。 喜欢男人。 有一艘别人送的船,被摔碎了,碎得格外严重,还被水泡过…… 主动接近他。 善于伪装。 这些条件加在一起,并不是完全判断不出来,可郁小龙却坚定地认为不是,怎么可能是呢,他压根没想过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分手之后还会跟夏琮有什么交集。 更想不到当初那样果断地与自己拉开距离的人,会在一年后换了副全新的面孔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觉得他陌生,觉得他看不透,偏偏这人总有办法印证他的猜测,并且让他在觉得他陌生觉得他看不透的道路上有更多建树。 又想做什么,新的把戏?愿者上钩? 还能有什么目的,是又在哪里玩腻了? 那个女人叫什么,姓霍是吗?两年过去,婚姻生活几多无趣,又想到了他,想从他身上寻求刺激? 郁小龙发现自从有了工作,把自己装得像个人后,脾气都跟着好了不少,也比以前能忍了。 先前觉得冒犯觉得羞辱的那股无处发泄的恨意,随着滚烫的热水兜头浇下,身体在热气里逐渐回暖后,好像一下消散了。 也可能是因为渗透进骨髓的那种冷,全身的肌肉就连牙根都紧紧纠起的防御姿态让他错以为他放不下。 这天晚上,郁小龙罕见地做了个梦,梦到他又回到了N市,回到夏琮特地为他准备的房子里。 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开着灯,外面的天色由黑变亮,又从亮变黑,他一直埋头于案,无法判断确切的时间,只知道这样的光景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一直在循环。 他一会觉得饿,饥肠辘辘,过低的血糖令他头晕手抖,一会又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以为是自己吃得太饱了,胃里才像总堵着什么一样咽不下去。 他抓紧一切时间,争分夺秒地做着手上的活,完工成了他足不出户废寝忘食的信念。 他一边觉得做这一切没有意义,一边又如溺水之人般充满着焦虑与迫切。 他需要这一口气,需要凭着这一番极度耗费精力的机械劳作,来让自己度过那一天到来之前,所有令他痛苦的时日。 他梦到自己满手鲜血,却一点不觉得疼,潜意识里似乎知道伤口很浅且习以为常。 但就在他看着这些伤口时,却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跟他抱怨,说太难了,比想象中难成千上万倍……他有不得不做完的理由,但好像并没有那个能力。 今天又把手割破了,木条扎进了很多倒刺,拔不出来,室友说可以用火烫,不知道行不行…… 郁小龙突然醒了过来,一瞬间尖锐的刺痛感令他恍惚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以为是太累了,不小心趴桌上睡着了,手压到了什么才会有这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