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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昨儿晚上怎么不说你请过假了。”林小松怔了怔,好半天才反应出这段对话的关键,惊讶道,“你是说你要去考医院啊。” 说话的功夫里,他自己也跟着走出了厨房。 摆置在客厅角落的冰箱门被打开了,楚毅从里头拿了块吐司和一盒牛奶出来,阖上门,看见了旁侧傻站着的林小松,随口解释:“来不及吃早饭了,我打个车去。” 林小松还算有点眼力见,奔着跑去卧室把衣柜里的那件西装拿出来,家里没有熨斗,他勉强用热毛巾抹了几下,熨帖平整后给男人穿上了,十分关切地问道:“那你考上了,以后还去餐厅上班吗?” 楚毅没搭腔,撕开牛奶盒子仰头灌了一口。 男人的粗大喉结在林小松的视线里起伏跳动,他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男人送下了楼。 送去面试,送去找体面的新工作,也许还会送得离他的生活越来越远。 今天是餐厅两周年店庆,打六折,正值饭点,排队的人还挺多,后厨的人手就这么点,各个都忙得脚不沾地屁股生烟。 “咱经理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忙的日子还能批人假!”大飞抱怨道,胸前抱着一叠脏盘子,“林小松,楚毅今天到底干嘛去了!?” 林小松规规矩矩地干他的事:“我怎么知道。” 刘志豪酸不溜秋地插一句:“看紧点,别跟人跑了,到时候你都没地方哭去。” “管的着嘛你。”林小松甩脸子横了他一眼,小身板撒溜儿地绕过刘志豪,跑去主厨那边帮忙。 一直到下午,林小松这边都没收到楚毅的任何消息,他自己又不敢打电话问,怕打扰到那人,于是就这么抓心挠肺地煎熬了一天。 临近下班,他给楚毅发过去一条消息—— 「楚毅哥,面试结果出来了吗?」 林小松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扭,一面希望楚毅得偿所愿,一面又盼着那人名落孙山,最好一辈子平平凡凡,同他绑在一起。 下班前林小松跟刘志豪吵了一架,也许是因为楚毅没回他信息,他憋着的脾气一下子就爆发了。刘志豪成了他的发泄口,吵着吵着两人直接动起了手。 林小松的力气不及人家,拳头上讨不到半点好处,脸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肤色白,衬得伤口异常醒目。 他捂着脸哎呦了几下,刘志豪到底年纪也小,吓到了,掏了三百块钱给他,算是医药费。 楚毅到家那会儿,林小松恰好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张脸耷拉着,嘴唇翕动“咯嘣咯嘣”地磕着瓜子,五香味的瓜子仁香气开胃。 他抬头,故意把脸偏了几分,可怜兮兮地袒露出那道新伤。 “脸怎么呢?”楚毅随口一问,顺便放下开门的钥匙。 “刘志豪弄的,他今天又胡说八道了,还动手打我……”林小松喋喋不休,男人已经走进了卧室,显然并不打算听这些鸡毛蒜皮。 楚毅换了件家居服出来,一个人去阳台上呆了会儿。 天色渐黑,楼下偶有过路的人影,林小松也踱了过去,继续絮叨他今天是怎么被刘志豪欺负的。 “能让我安静一会吗?”楚毅转身撩了他一眼,面色不耐,他摸出一根烟,点上,咬在嘴边深吸了一口。 林小松闭口不敢言,悄悄退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嗑他的五香味瓜子。 屋内一时静谧,隔壁的独居老太太家应该是来了客人,寒暄一声高过一声,看样子还得持续好久。 少顷,楚毅的手机铃响了。原机自带的标准铃声,刻板又单调,跟他的人一样,不解风情。 楚毅接起:“什么事?” 电话是他妈打来的,楚母前年刚从地税局内退下来,每个月一万多的退休金,开销方面不拮据也不见得多么阔绰。 他妈是典型的AB型血,喜欢掌控一切,早年把丈夫给挤兑跑了,这些年以儿子为荣,走哪儿都爱跟人炫耀,活脱脱的市井妇女。 “你工作上的事我不过问,可你总得先把人生大事给解决了吧,你二姨给你介绍了个在大学里搞行政的,我看过照片了,挺文静一姑娘,家里条件也好。” 楚毅不咸不淡:“这事以后再说吧。” “再说再说,哪次不是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大姨家的都抱俩儿了。” 楚毅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无聊,眉心微蹙应承下来:“我抽空去看看。” 电话另一头的楚母立马喜笑颜开,连声音都变了调:“那我跟你二姨商量个时间,你们小年轻先见个面,记住了,别跟人说你把工作辞了,就说还在原来那单位。” 冰箱上的吊兰有些枯黄了,林小松把它抱下来搬去阳台透透风,又给它洒了些水,然后把那花盆挪到了楚毅脚跟边,闷头闷脑地问:“刚才是谁的电话啊?” 楚毅看着林小松,内心哂然:说他像个孩子吧,其实有时候心眼挺多的,并不完全是表面上那般天真无害。 “你想问什么?”男人忽然反问。 林小松说不出话来,他想问的太多了,一天一夜都问不完。 见林小松不说话,男人转了话茬:“洗澡了吗?” 林小松抬头看着男人,摇摇头。 楚毅伸手揉了揉林小松的头发,像对待宠物那般,声音缓和下来,“去洗澡。” 林小松会意,抿嘴笑了笑,踮脚勾住了男人的脖颈,小声低嗡:“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