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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兀自杵着下巴发愣着,忽然被好友陈庞推了一下,李湛,你发什么楞呢?夫子叫你。 「是」,他骤然回神,立马站起来。 刘夫子蹙眉看他:你可是昨夜未睡好?老夫询问也没听见。 学生惭愧,请先生再说一遍。 刘夫子见他态度良好,勉强满意的抚了把胡须,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子何解? 大学之道,旨在以德为本,推及、教化,使人人皆为有德之辈,此为人之最善矣。然,推及、教化之事需亲民而至。反之,则庸人自扰,空谈其事。此乃学生拙见。 刘夫子点头,是也。 李湛坐下后,轻吐一口气,差点要被斥责,还好自己反应够快。 这个刘夫子是他们国子监闻名的铁面无私。但凡被他点名批判,则毫不顾忌你世家颜面。 李湛向来学业优异,自是不想在此事上丢脸。于是,打起精神,认真听学。 陈庞悄悄凑过来,戏谑道:适才可是会美人去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对女子开始有了朦胧的欣赏,偶尔会谈起姑娘家的事。但皆是私下里谈论,而这个陈庞是个胆大的,学堂上就敢宣之于口。这让李湛有些耳红,一半是羞赧,一半是心虚。 他适才确实是在想小姑娘。 时隔半年,上元节那个小姑娘抱花灯的一幕,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这是一个少年隐秘的心事,让他甜蜜又烦恼。甜蜜的是,每次梦见这一幕,他整夜安然欣喜;烦恼的是,似乎再也见不到那个小姑娘了。 着实可惜。 陈庞见他眼神闪烁,耳根发红,瞬时兴味十足,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李湛不想理他,拿起书本遮住自己,说道:看你的书去。 陈庞乐了,又悄悄追问,是哪家的姑娘啊? 李湛藏了半年的心思。虽然也想跟好友分享,可这话能在学堂上说么? 自然不能。 他瞪了他一眼,轻声道:别闹,下学后再叙。 陈庞低笑一声,悻悻然坐回去。 下学后,陈庞与李湛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在路上,陈庞问道:现在可以说说是哪家小美人了吧? 不怪陈庞这人是非八卦,只能说美人之事发生在李湛身上太令人新奇。按晋朝习俗,男子十四便会由家中安排晓人事,而李湛如今十六了还是个童子身。虽然睿王府也安排了两个貌美的婢女给他,可被他强烈拒绝了,义正言辞道:君子不逐声色。 这事被众人知晓后,笑了好一阵。 好啦,才大言不惭自诩君子没两年呢,就开始「逐色」自我打脸了。 李湛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说不清对那个小姑娘是何种心思,可她,总是频频入他梦中扰他心神。于是,便道:并非哪家小美人,我只见过一次,还是半年前。时至今日也不知她姓甚名谁。 他语气中略带懊恼和遗憾,仿佛如那失恋的小郎君般。 陈庞噗呲一阵闷笑,双肩抑制不住颤抖起来,半响才道:这么说来,岂不就是你一人暗自单相思?还是没有主儿的。 说完,他又忍不住闷笑。 李湛斜睨他,凉凉道:总比某些人强,有主儿的相思却不敢表明。 这话戳中陈庞心窝,他暗暗喜欢杨太尉家的小女儿许久了,每次故意偶遇人家也不敢表明。别看他平日里做事胆大包天。但在喜欢姑娘这一事上却畏畏缩缩,少不得被好友李湛取笑。 陈庞讪讪的摸摸鼻子,我是看她还小,不想吓着她啊。 李湛「嘁」了一声,不去看他强颜挽尊的模样。 唉,不提此事,听说今日楚宵他们在城外蹴鞠比赛,我们过去瞧瞧?陈庞提议道。 蹴鞠是时下年轻儿郎们最喜爱的娱乐项目。李湛也不例外,他不仅喜爱,而且还是蹴鞠高手,每年国子监的蹴鞠赛,他都能拔得头筹。 面对友人的邀请,他欣然应允。 年轻的少年郎,眉目俊朗,鲜衣怒马穿街而过,如一道靓丽风景,让路人频频张望。 经过桥塘街时,骑马在前的李湛突然停下,他呆愣的看向路边一个小摊。 那小摊不甚起眼,立在街角的矮墙边,一把大伞高高撑着,旁边两座蒸炉冒着缕缕热气。一个小姑娘埋头站在摊前,她额上布满细汗,时不时抬肘擦拭,一双如寒玉般白皙细嫩的小手,飞快的翻着面前的糕饼。 她手势熟练,纤纤玉指捏住花糕,速度快而不乱,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这时,她似乎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抬头朝他看来。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小姑娘睁着小鹿般水灵灵的大眼,背着阳光,俏生生的站在白墙之下。 李湛骤然呼吸一窒 原来是她。 第2章 入梦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小姑娘睁着小鹿般水灵灵的大眼,背着阳光,俏生生的站在白墙之下。 李湛骤然呼吸一窒 原来是她。 陈庞见他停下了,上前问道:怎么了? 良久,李湛才魂不守舍的回话:陈庞,今日我有事,不去玩蹴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