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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雨夜,一道惊呼声响起。 你干嘛?!唐沐雨又惊又怒,精致的小脸上此刻布满了浑浊的水渍,就连白色的裙子都没能幸免。 我们干什么轮得到你来管?艾琳儿收回合起来的自动伞,又嚣张地把上边的水甩到车身上,这三更半夜的,顶着一张倪喃的低配脸,跑过来唧唧歪歪,这年头盗版居然也能这么嚣张了? 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多年,艾琳儿目光流转间的事儿,便精准地刺中了唐沐雨的痛脚。 唐沐雨当即气得五官扭成了一团,你!你们! 眼看着骂不过艾琳儿,唐沐雨气急地把眼刀甩向闷不吭声的倪喃,倪喃我们走着瞧!今年我有程老师的指导,设计大赛的冠军你想都别想! 程老师? 听到设计大赛,倪喃才若有所思地开了口,程亿坊? 哼!算你还识相!唐沐雨一边擦脸一边骄傲地扬起下巴,你不知道吧,我妈妈跟程老师可是多年 正当唐沐雨打算从倪喃脸上找到一种名为艳羡的情绪时,却发现车边的人早就走出老远,哎!我还没说完!你给我回来! 身后的大小姐急得跳脚,车喇叭按的吱哇乱响。 倪喃仿佛没听到,自顾往小区外走。 艾琳儿跟在她身后,看她一双长腿越迈越急,一时也摸不清楚这大小姐的诡异脾气,只能试探道,在担心去不了程亿坊? 程亿坊本来就不在我的计划里,有没有无所谓。倪喃轻轻抹了把下巴尖儿上的雨,回过脸。 艾琳儿这才看清楚,这少女并没有生气,而是隐约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 那双魅人的狐狸眼此刻弯了几分,里边亮晶晶的,似是燃着一把火苗。 那火苗晃啊晃地,无声地有些勾人。 倏地,少女眨了下眼睛,所有的情绪又忽闪不见,但是,如果有人想拿走,那就 话音戛然而止,艾琳儿迷茫了,嗯? 倪喃没接话,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多谢你的烟。 其他的,就是我的私事了。 春雾尽散,朝阳破晓。 手机上的日历滴滴滴地提示着一个固定日期每月十五号到了。 倪喃按灭手机,没有去程亿坊,而是先去了金州路最西端的疗养院。 距离上次去探望父亲,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她先去护士站补缴了两个月前拖欠的费用。 在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时,不免又收获了一声不耐烦的叮嘱:下次还请倪小姐早点来结账,不要每次都在患者被清退的边缘来清前前个月的账单。 倪喃攥着□□,冲对方鞠了一躬便跟着护工去找倪乘泽。 一夜春雨后,花坛里的迎春花纷纷打了苞。 倪乘泽坐在轮椅内,明明才四十多岁,却在这春日园子里,让人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流逝的生命力。 他拿着画笔对着前边的模特比划两下,神色专注认真,还差一点就完成了,美丽的小姐再忍一下。 那模特是一位约摸四十岁的女士,瘦骨嶙峋却不减优雅。她手里拿着一个空的高脚杯,眉目含笑,倪老师,你这话都重复十多遍了,你真的会画画? 真的会。我家阿妹就是被我的画技吸引到的!提到阿妹,倪乘泽灰败的眸子闪了闪,脸上漾出一丝幸福的笑。 女人不屑地哼哼,那怎么从没见到过你老婆来看你? 她好忙的哦,只有每月十五号才会回家。今天不是还没十五号吗? 今天已经十五号了,你没有日历的吗? 女人话音落,倪乘泽上色的画笔一抖,一滴血红色的颜料溅落,在精心描绘的画布上显得异常扎眼。 他攥着画笔,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灰败的眼睛开始四处张望。 倪喃见状不对,紧走两步搭上倪乘泽的肩膀,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看到她,眸光一滞,随即紧绷的躯体又放松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回过头,声音都带着笑意,你看,她这不是回来了吗。 阿妹,快来见见我的新朋友,程心小姐。 程心起身从花坛旁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倪喃,我们是不是见过? 倪喃疑惑地摇了摇头,然后蹲下身握住倪乘泽的手,父亲,我是喃喃啊。 少女目光柔和,声音轻柔。面对倪乘泽的时候,她始终小心翼翼地,就好像在对着珍贵的易碎品那样。 程心挑了眉,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这对父女的互动。 喃喃?倪乘泽看着她的脸,有些茫然,你就是阿妹啊! 我是您的女儿啊。 被至亲的人忘记,少女缓而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后拿起倪乘泽的手放到自己的脑袋上,挂上一个很灿烂却又很孤独的笑容,母亲说工作脱不开,下个月就回来了。 哦喃喃啊。倪乘泽的语气带着难掩的失落,不甚熟练地顺了一下倪喃的发顶,你长得跟你妈妈越来越像,看我都老眼昏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