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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父亲说的? 上官妧犹豫片刻,是。 阮雪音答得平静:她确实是去帮慕容峋的,而且还会继续帮下去。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更不必因为想不通而对她生疑。 上官妧苦笑:君上对竞先生言听计从,一个谋士,居然住在皇宫,谁敢疑她?她深吸一口气,似是叹息:惢姬大人的两个学生,当真一个比一个厉害。此前君上防你,连折雪殿的门都不进,如今竟然夜夜接你去挽澜殿。 又来了。 阮雪音无语。她无法跟她解释自己为什么每晚都去,连她自己都闹不清楚。明明就那两三件事,他和她到底在聊些什么? 但有两件事,她很想要问她。一件出于需要,一件出于好奇。 第五十八章 唐突交心 先问第一件。 上个月君上被四姝斩所伤,是不是你? 不是。 斩钉截铁。 但你知道是谁。 不知。 那你为何在君上病发第三天,突然一定要入挽澜殿,听说还焦急异常。 上官妧眼中只瞬间闪烁,旋即平静:君上一病三日,连早朝都取消,甚至设下挽澜殿门禁,任何人不得探视。历来君王抱恙,哪有全然不许后宫嫔妃探视的道理?我猜想定是病势汹涌,这才发了急。 她没有说实话,也没有回答核心问题。阮雪音决定继续进攻: 即便如此,你又如何知道君上中的是四姝困?禁言令已下,没人知道他病症。 上官妧似有些绷不住,拿起杯子饮一口茶,只是很小一口,她却吞了很久。 君上病发那晚,我的婢女细芜凑巧经过挽澜殿附近,眼见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便拉了宫人来问,得知君上高烧不退,且发了许多红疹。我一开始也没在意,到第三天,挽澜殿依然大门紧闭,我才怀疑起来。 这当然是瞎编的,因为有漏洞。阮雪音不打算放过她。 当晚瑜夫人、珍夫人和我都不知道君上病了,因为无人来传话。你既无意中知道了,又如此关心君上,居然没立时去挽澜殿? 上官妧反应一瞬,很快答道:毕竟是细芜悄悄打听的,涤砚大人没来传话,我自然不敢贸然过去。 场面上勉强过关。但当然不是真相。 只能指望顾星朗继续查。 那么第二件。 只是出于好奇,你可以不答。适才你说对君上真心,从未做过有损于他的事。于情,我不怀疑。但于理,你姓上官,你的国君姓慕容,你的故乡在苍梧,你的母国是蔚国,那么你 不是说不下去,而是说完了。她确定,到这里对方已经能听懂。 上官妧自然听懂了。这个问题她思考过千百遍。从入宫那天见到他开始。时间流逝,她见他的次数越多,对待这个问题越严肃。 一开始她很恐慌,继而有些伤感,后来几近痛苦。最近两个月她纾解了不少,因为一定程度上,她找到了开导自己的理由。 珮姐姐若以为我会算计君上,那你错了。蔚君和我父亲确实希望能从我这里,获得更多关于祁宫、关于君上的消息。我是蔚国人,不能不为国效力。但除此以外,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君上的事情。他是我的夫君。 阮雪音不明白: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你真的了解吗?传递消息,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她顿一顿,觉得这话太直接,但还是忍不住说出来,这跟细作有什么分别? 上官妧眉心一跳,脸上竟隐有哀伤之色。 君上也是这么看我的吗?在他看来,我和你没有区别,都不过是母国送来的细作?那他为何不远着我? 阮雪音吃惊。这么娇蛮跋扈的一个人,此刻露出这种表情,真实的哀伤,便是她看着都于心不忍。 没有这么严重。君上待你和惜润都很好,哪里会跟我一样?况且,你应该还没有回传什么消息吧。若有,他不会不知道。 上官妧面色有些苍白:你是说,君上也安排了人盯着我? 阮雪音讶异:他何须专程盯着你?自宫中向外面传递的信件,无论是何途径,哪怕信鸽,也都会被拦下查看,没有问题再放出。青川四国,无不如此,难道你父亲让你直接传信回去? 对方的沉默耐人寻味。然后她转了话头: 所以粉羽流金鸟传信,是不需要文字的。 阮雪音暗赞她反应快,既回避了不想答的问题,又将计就计把矛头指向了她。她想起那时候在披霜殿与纪晚苓谈话,对方表现也不错。名相们的女儿,倒是个个不辱家门风范。 阮雪音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遂坦荡道:是。 上官妧点头: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与竞庭歌。如若我能入得惢姬大人门下,练就一身本事,如今在这祁宫,也不至于进退两难。 天若有情,天亦将老。何况是人。无论你练就怎样的本事,一旦动了情意真心,以你的身份与处境,便不可能不陷入两难境地。 上官妧幽幽叹一口气:我总告诉自己,蔚国乱局初定,新君初立,尽管这几年国力增长势头迅猛,到底无法与大祁同日而语。在我有生之年,这仗不一定会打起来。那么我便能安心呆在他身边。待我归于尘土,这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再怎样也与我无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