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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朗的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应该说,相当难看。 这有什么新奇的。惢姬大人对你们的世俗教育太不够了。少见多怪。他一壁说着,起身走到桌边倒一盏茶便要喝。 那应该是昨夜的,我醒来没见人换过,还是叫人 你管我。 阮雪音一怔,总共没说两句话,这是,哪里惹到他了? 想到他昨天费力带自己回来治伤,终是耐着性子道:君上没用早膳,空腹喝冷茶,对身体不好。 顾星朗闻言,抬手便将杯中茶一仰而尽,随即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转身看着她道: 阮雪音,我发现你总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操心。你有这个精力,去母仪天下好了。日日关在折雪殿里读书,实在屈了你的才。 她从来没听他这么说过话。他没有直呼过她的名字,没有过这么大跌水准的句式,更没用过如此幼稚近乎赌气的语气。 而且,母仪天下?这是什么话?跟当前对话哪有半分关联?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不是伤了背,而是伤了脑子,怔了半晌道:我没操心啊。瑜夫人的事要不是撞上了,我也不会管。再者,我是为救你的心头肉才在这里躺着动弹不得,你嚷嚷什么? 你还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少年意气彼岸花 阮雪音不知道是哪句话,或者哪个词不能说,更没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如果是最后这一段,那么确实大不敬。可他实在也太欺负人,救的是他的心头肉,伤的是自己,结果居然,还要受气? 只觉得胸腔内涌上来一股不知道什么情绪,她突然鼻子发酸,紧跟着眼眶也开始酸。不由得心下一跳,总不至于,要哭? 什么啊。 她赶紧稳住心绪,大半张脸往枕头里埋。又怕被瞧出来,不敢真的埋,勉强压住泪意,又把脸挪出来,只假装是躺久了略作调整。 但顾星朗还是看到了。没有眼泪,但她鼻尖微红。 他骤然懊悔,抬步便要过去,却听云玺的声音诺诺响起来: 君上,膳食到了。 适才她和涤砚走至门外,正好听到那句怒气冲冲的你还说。两个人面面相觑,按昨日情形发展,怎么都不该是这种场面啊。 起床气? 迟疑片刻,涤砚示意她领人将东西端进去。她暗骂对方不仗义,又不敢耽搁,只好至门边先小心禀报。 放下吧。 云玺闻言,赶紧招呼宫人将一应食物端进来,细细布置好了,轻声道: 君上用膳吧。奴婢来伺候夫人。 都出去。朕来。 云玺已经习惯他们俩相处时发生各种状况,不想理解,也理解不了,只恭谨应一声是,带了众人退下。 殿门被掩上,室内再次安静。 顾星朗看向摆了满满一桌的碗碟,端起一盏白粥,走至榻边,又将粥放到床边小几上,俯身至阮雪音耳边道: 胳膊别使劲,腰背放松,顺着我力道起来。 说话同时,他右臂探入她腰间稳稳揽住,左手扶了她后脑勺,微微发力。距离太近,阮雪音只觉得心跳加快,下意识配合,整个人便被他带着缓缓坐起来。后腰处似有厚厚软软的靠垫承托,坐得并不难受,她疑惑,暗忖他什么时候放的靠垫? 太医说你伤口未愈,头三日只能喝白粥。第四日起开始用药膳进补,但也不能吃得太油腻。辛辣之物,通通碰不得。你喜欢那些甜食,只能偶尔吃。 他说着,端过白粥舀一勺起来轻轻吹了,喂至她嘴边。 阮雪音觉得心力严重不够用。相比她醒来后短时间内的各种情况变化、情绪起伏,还是救人于危难来得简单直接。就是受伤养病,挨痛吃苦,也比这会儿要好办。 她看着眼前这张好看得无可挑剔的脸,即使在白日,那眼眸深处的星光也像挂在永夜的天幕之上,熠熠生彩,仿佛昼夜不灭。此刻那些星光非常温柔,跟这几句话一样温柔 而片刻前,他还站在一丈外的桌边跟她针锋相对,气得她破天荒地二十年没有过地,几乎要掉眼泪。 这都什么事。 她越想越荒唐,心里乱作一团,半晌没反应,直到顾星朗实在手酸,沉沉道: 张嘴。 她如梦方醒,敛了心绪道:我自己来。 说着便要抬手,被他一把按住:动胳膊也会牵扯背部肌肉。你是习医的,不用我教吧。 她定定看着他,突然开口道:君上不该这样。 顾星朗一怔:什么? 君上不该带我来这里,更不该让我躺在这儿整整一夜。如果这里是挽澜殿,听雪灯已经亮了。 顾星朗神色微变:但这里不是。 君上,她思路开始清晰,情绪也渐渐平稳,瑜夫人伤得不清,纪桓大人也在夕岭。你不去光照朱华,却在秋水长天同我用早膳, 还是如此这般,亲手喂粥 你让相国府怎么想?合宫的人怎么想?传到长公主殿下和一众皇亲那里,你又打算费多少精力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