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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世间事,人间人,过往和当下,体悟与选择,都是不能假设,没有如果的。 而云玺立在两丈开外。 看来此间谈话,不足为外人语。 她轻咳一声,扬起嘴角漫声道:适才在里间稍作休整,怠慢了。 竞庭歌自然知道她是忙着看其父给的信。因为如果要回信,她最好早些写完交给自己。 无妨。她也说得累了,正在这里,阮雪音已经站起身,言及此回头看一眼依旧坐着的竞庭歌,吃桔红糕。 上官妧一挑眉,嫣然道:满桌精致茶点都入不了先生法眼,偏偏喜欢这桔红糕,倒真稀奇。 桔红糕甜。阮雪音淡淡再回,甜能纾压,还能解郁。 上官妧怔了怔,只作全没听懂此弦外音,说起来我也是到了祁宫才知这桔红糕,太甜了,真有些吃不动。但配浓茶是极好的,平苦。 竞庭歌自顾自吃喝,并不参与,便听阮雪音又接:说起来夏日里瑾夫人那道手作蜜糖凉糕,才是人间至味。可惜已入深秋,想来最近都不做了? 上官妧再怔,旋即莞尔:自然。珮姐姐精通医术,想必最是了解,咱们女子其实不宜进冰凉之物。夏日里偶尔解口馋是无关痛痒的,天气转凉,便要多加注意了。 说的是。阮雪音应着,不动声色瞥一眼竞庭歌 那丫头像是全没听进去,只伸手张嘴嚼东西还算顺溜,满腔神魂不知飞去了几重天。 她心下叹气,略提了声量,语气倒仍平淡: 那蜜糖凉糕需要冰镇以保口感,这个月份吃,是太凉了些。 于无形中抬高的声量配合那过分熟悉的音色,竞庭歌终于有所察觉,扬了眸问: 蜜糖凉糕? 蜜糖凉糕。阮雪音彻底看了她一眼,白嫩如豆腐,细滑如软玉,以赤砂糖浆浇之,入口甜糯冰凉。七月间我在煮雨殿第一次品尝,自此不忘,据说是瑾夫人母亲家传的手艺。 此一眼非常彻底,此一番描述更加彻底。竞庭歌眨了眨眼,低头再拈一粒桔红糕,却没往嘴里放,片刻后回: 我在苍梧五年,竟从未吃过,听都没听过。想来不是蔚国的点心。 阮雪音用余光扫了眼上官妧,看着竞庭歌继续道:瑾夫人说,相国夫人就是蔚人。如此说来,是你孤陋寡闻了。 竞庭歌很想瞪眼,终是没动声色,心道这些问题你私下再同我说便罢了,她母亲的事,总归要悄悄查,犯得着场面上打哑谜? 略一思忖,方有些明白,想是这丫头气不过上官妧当面耍心眼编排她和顾星朗,也要当面搅出朵水花权当报仇呢。 堂堂阮雪音,竟也有这般小气的时候。 顾星朗果然是个天大麻烦。 这么想着,深觉任重而道远,长叹一声,站起身来。 上官妧听得这一声叹,似懂非懂,又全不知那蜜糖凉糕在这对师姐妹跟前是怎样一个破绽,盈盈再笑:霁都天阴了好几日,今日总算云开雾散。如此艳阳时节,先生叹什么气? 诸事须烦心,一件比一件更讨厌。有时想想,当真没意思。 她神色恹恹,在上官妧看来不过一句玩笑。阮雪音却心下微动,话音中也似有叹: 烦就放手,累就休息。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看不破收不住的,执念而已。 第二百一十五章 清音如旧,花枝如新 日光如注。 廊下三名少女各在其位,错落而立,不知何故,这个画面也在云玺的记忆里停留了很多年。 也许因为煮雨殿前庭那些全无宫室精致感的花木品类? 沐浴在明晃晃秋光之中,莫名不协调,又莫名接近时间本身。 就像那时候段惜润说的,上官妧这么个花枝招展的人,却打理出了一个仿佛老人家打理出来的园子。 或者因为心里荒芜吧。阮雪音偶尔这么想。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结论。她也从来没问过对方。 我记得紫枝玫瑰花期很长,春末开第一茬,此后每月都能不断开花,直至秋末,所以又叫四季玫瑰。 现下正是秋末,却是不见一星半朵。 今年的最后一茬,两日前刚凋尽。上官妧答,看一眼阮雪音,便是涤砚大人来传旨那日。 阮雪音不回看,也不去理解对方是否话里有话,只点头道:这个品种好。更合宜。 竞庭歌不明白什么叫更合宜。难道早先不合宜? 没人说起过七月间那件旧事。便是上官妧先前在殿内提及,也是一句话带过,矛头对准了阮雪音,却没说具体何事。所以竞庭歌不知道那处曾经栽着犬蔷薇,更不知园内花木已与早先不同 就是知道,凭她对药理的粗通,也关联不出什么因果。 珮姐姐可知道,紫枝玫瑰为何叫紫枝玫瑰? 阮雪音略想了想,不确定道:仿佛是因为当年抽生的新枝会在霜降之后变成紫红色。 不错。上官妧点头,今年霜降已经过了。所以你看,此刻圃中满目紫枝,无一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