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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你提醒她,此事不能就此打住,务必要将他们手段查清楚,严加防范。她抚往它周身粉金羽翼,你也须时刻记着,除非她的指令,无论何种情形,都不要轻易低飞,更不要去人群聚集处。别让人看见你。 那鸟认真听着,切切点头,伸了脖子又想去蹭她,势头刚起,蓦然觉出不远处投过来那道警告眸光。它无奈转一转脖子,又鸣了数声,阮雪音亦点头,去吧。路上小心。记住我说的话。 陆现爱鸟,几十年来养鸟驯鸟无数。这一点,你可以直接告诉竞庭歌。眼见那鸟已经到了窗边振翅,顾星朗突然开口。 飞鸟入夜色,星子高悬,十二月的天幕浸出极难得的深蓝。 它方才从我这边过去,对你唠唠叨叨那么数声,说的什么? 它说你看着温和,没想到这么凶。又说,她一顿,眼里漾起异彩竟是他极少见过之蜜意。 又说什么? 又说要不是瞧你生得好看,比慕容峋好看一百倍,它才不受你恐吓。 此一言竟叫他反应不过又生气不得。 半晌。 很好看么? 阮雪音认真盯他一瞬又评估两瞬,不自觉嘴角也染了蜜意, 我没有见过更好看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九天书 慕容峋的修书抵达挽澜殿御书房乌木案上是在第二日晨间。 一番致歉,不轻不重,诚挚而有分寸,妥贴而有态度。顾星朗一句句往下读,颇觉欣赏 都说慕容峋十几岁时是风流张扬的性子,热衷品美人赏歌舞悠游天地间,虽武艺骑射俱佳,野心抱负却不及其兄慕容嶙 不及,倒也不是没有。自古有些能力本事的皇子,对那个位子全不在意的是极少数。 只是在顾星朗看来,彼时慕容嶙优势显著,慕容峋多半是有几分认命的。直至竞庭歌入苍梧,局势有了逆转可能,他才决心更甚野心也更甚,披荆斩棘,乘风而上,最后拿下终局。 今日观此信,字斟句酌,已经瞧不出什么风流张扬痕迹。君位对一个人的改变,确乎是巨大的,能让张狂之人敛去锋芒,也让清朗之人变得凝沉。 他心下幽幽,看着那些字正要走神,却被骤然映入眼帘的一句话搞得半口茶险些喷出来 那是全信的最后一句。自成段落,与前面所有文字之间隔着距离,仿佛刻意留的白,字也比前面那些要小上整整一圈,明明白白写的是: 蓬溪山的姑娘是不是都这般难搞? 这般难搞,自然指竞庭歌。是不是都,自然在问阮雪音。 有什么好问的?我都点灯了,自然是拿下了。妥妥的。 他轻嗤一声,颇有几分自得;冷静下来再思索 平心而论。 确也是难搞的。 他莫名有些同情对方。 我这名正言顺的都折腾了大半年,你明不正言也不顺,竞庭歌其人又心比天高一意要入仕扬名 搞得定才怪。 他挑一挑眉,决定好好回一封,蘸墨提笔洋洋洒洒接收并接受了歉意,一堆客套话说得行云流水如入无人之境。这些他都擅长,过分擅长以至于完全不用动脑子。 然后他也空出好几列。 也拉开距离留了白。 也将字写得比前面的小上了整整一圈。 羊毫湖笔悬在半空,他考虑片刻,终是面带微笑写下两个字: 还好。 慕容峋也被最后这句寥寥两个字搞得半口茶险些喷出来。 没喷出来。但他呛咳起来。 早知便不要问了。他忿忿。 简直自取其辱。 还好算什么回答?就是你搞定了且毫不费力呗?强烈对比我没搞定且费死了劲呗? 自取其辱。简直奇耻大辱。 他越想越忿忿,觉得不能这般平白受辱,蘸墨提笔好半晌,满脑子酝酿回信内容,直至一大滴浓墨重重滴在了书案上。 可不是气得没了章法?根本还没铺纸。 霍启立在近旁,冷眼瞧得不明所以。但信是他呈上来的,此刻龙颜之怒自然也是为纸上内容。 致歉致得不顺? 他犹豫,半晌终小心问:君上可是要再回信? 当然要回。顾星朗这小子已经目中无人到了如此地步,没大没小,简直欠收拾。 顾星朗也就比他小两岁。 而比他为君之城府深了整整五年。 他才不管这些。在女人的事情上,无端耍威风便是挑衅。他是认真在问,对方却戏谑甚至揣了相当优越感在答。 必须回击。 他措好了辞,让霍启铺好了纸,一笔一划写得遒劲有力,先言苍梧冬日风物,又拿捏着分寸说了自己登基以来种种治国想法与措施 自然都是些能说的,言辞诚挚而客观,权作探讨之意。 但所谓探讨之意不过是醉翁之意。而醉翁之意从来不在酒。好容易冠冕堂皇絮絮叨叨完一大堆废话,他空出几列留了白,再次书一行小字落在结尾处: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你难道不是近水楼台?顾星朗收到这封回信是在下一日午膳前。他根本没认真看那大段大段的醉翁之意,这些事他都知道,比这些事更深入更详尽的他都知道,确实是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