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页
该是冰酪。一人一碗。安王捧碗起匙,小口开始吃,半晌问: 此也是蔚君意思吧?关涉时局,先生总不会一意孤行。 这冰酪放热了不好吃,却听安王妃道,王爷不若待竞姑娘吃完再叙。 竞庭歌不喜欢吃冰酪,嫌冰。虽鲜有人知道她这些好恶,稳妥起见,还是须扮得像些。 王妃美意,庭歌心领。太冰了,我不大吃。 是想吃的。她望着面前白花花甜碗暗叹。 先生可知,陛下为何不愿传位于我或者我那堂侄?方才问被就此切断,阮雪音并不打算接,安王亦不在意,转了话头又问。 据说陛下爱重端献太子,一直盼着,还能将君位留给自己的骨肉。 往好听了说是这样。安王笑,往实在了说,不过就是不想段家正统落于旁支。 一个堂弟,一个侄儿,都不是嫡系。 先生你经过蔚国此朝四王夺嫡战,应当明白,任何一个庞大宗族可能存在的内部矛盾之激烈,有时候远胜外部。 但自古皇族,稳定国本为第一要义。白君陛下如今已经没得选,您与洛王,总要定其一。 是啊。安王长叹,似乎感怀,半晌问: 所以本王才问你,可知他为何郁结至今,迟迟交不出手中权杖。 他刚言宗族内部矛盾,显然是些隐晦之事。阮雪音不知。 洛王拿下了禁军一半人马,这是真的。安王继续,前些日子润儿回来了, 话头忽转,阮雪音心下一跳。 先生又知不知道,除润儿以外,我那其他几个侄女分别嫁给了谁? 第419章 五毒 大公主嫁的是文臣。其余三位的夫婿仿佛都是武将。至于名字和官职 相比其他三国,阮雪音对白国探究最少,勉力回忆,名字不详,但官职,她忽反应: 非自身位高则家世显赫。其中两位为禁军统辖。 安王颔首但笑。 他们都入了洛王营帐?阮雪音定看对方。 陛下五女,三位都许了禁军大将或者功勋之家,个中考量,先生自然明白。奈何如今无一堪用,甚至全站在了陛下对面。叫他这做父亲的,如何想得通。 三位公主也不劝不阻? 段氏宗族内部,众说纷纭。沉默的,阻而无果的,还有自言出嫁从夫的,真假对错早已经说不清楚。 而无论如何,洛王都算是挖了白君陛下墙角,有意或无意坏了父女天伦,本就丧子日久,最疼爱的惜润远嫁,老病相缠,该是格外重骨肉亲情,陛下不能忍。 洛王究竟是专挑了那几位拉拢,还是机缘巧合,过程已经不重要,但陛下因此对他着恼却是事实。 未雨绸缪排好战阵和做小伏低迎合君心,究竟哪个更好,从无定论。历史因人因时因某一个细微处不同而走向迥异,方法之题,向来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洛王此行,不能称之为蠢。 那安王您呢? 又是为何不得君心。 对方看了一眼安王妃。 阮雪音以为是示意她回避。 洛王妃却没走。 因为她。安王再笑。 阮雪音怔了怔。女人?那不就是顾星磊、顾星朗和纪晚苓的故事? 差别只在,安王与白君是堂兄弟。 她看着面前这对年近半百的夫妇。若非通身金贵,实在也如寻常夫妇。就像却非殿里那位,实在也像寻常老人。 五十而知天命,却依然放不下少年事么? 年纪大了,容易夜深忽梦少年事。少年时的遗憾,就格外觉得遗憾。安王道,复望园中夏色,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亏欠他。 阮雪音去看安王妃。 王妃起了身。 她无甚喜怒,眉眼依旧端和,将两盏空碗和阮雪音跟前那盏没吃的冰酪重放回托盘上,转身出亭。 王爷为何对我说这些。 洛王的底,他自己的底,家族内部那些影响大局的小疙瘩。 方便先生更准确去判断人、事和势。以真实情形定选择,而不是凭臆测。 阮雪音全身而退抵达涯石巷时,整好一个时辰,马车静候。 上官宴不在。她犹豫一瞬,抬脚上车。不得不说暗卫的存在给了她更多行事胆量。 他最近一切都好么。 马车停在一座富丽楼前,阮雪音下车一瞧,精巧牌匾上写着莳花二字。 没上错车,完全就是上官宴的路数。 入楼门,没人迎亦没人拦。她带着笠帽隔着细纱观楼内盛景,共三层,第二第三层回廊围了一层偌大厅堂整一圈,回廊内侧是一扇扇相距甚远的房门。 绫罗绸缎,花柔酒暖,歌舞觥筹之声不绝如缕。 该有人拦。此地怎会接待她这样的女客?脂粉香气并一张张美艳脸蛋隔着面纱纷至沓来。 贵客总算到了!她尚在观摩,忽听一道热忱女声耳畔响起。 太近了,阮雪音蹙眉,旁移半步侧身看。是名四十岁上下浓妆艳抹的妇人,吊着高细的眉亦吊着嗓子,一身衣装也浓艳,像披金戴银的五彩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