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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附近出现了些微响动。 众人回头看,只有沈疾和那两名守车的小兵,肃然立着,并未见异常。 不错。顾星朗答,其声平展全不似在论父仇。 恕本王直言,祁君陛下,慕容嶙难得语速慢,一字更比一字沉,这故事里所谓物证、甚至被指控的杀人者,都已经不存于世了吧。万事讲证据 要讲证据,零零散散细节其实不少。顾星朗接上,或该说打断,但说真的,蛛丝马迹,逻辑推断,这些年下来一而再再而三重复相似的游戏,朕也乏了。还是直接点好。 他复看向上官妧,没再转开, 上官姌其人是否真实存在,她的身份、经历、至死前整整十八年在祁国的生平,包括大花香水兰是不是作为毒杀国君的密器被她借淳风公主之手送进了挽澜殿,他一口气说完,极快,再次归于平静, 好在合谋者众,知情者不止一位。上官姌身死认不了了,上官家其他人来认,也是一样。 上官妧继续垂着眉眼。 所有人盯向火光之中她的脸,炙烈也如噬人火焰。 朕已经把话说完了。不必费功夫,是或不是,你给句答便好。 目光如针芒。上官妧垂眸以羽睫抗之。 是。她说。 第480章 雪鉴封亭关(八) 浓云渐积,偌大的封亭关鸦雀无声。 慕容峋已经辨不清今日局面究竟主动被动,竞庭歌所行所暗示种种,到此刻是否依然如愿。 竞庭歌很平静。慕容峋余光轻扫她。平静而成竹在胸,一如经年。 她没再看他,只放眼望重重火光。慕容峋心知是不必再顾忌、本色反应便可的意思了,想半刻,没反应。 慕容嶙跨两步到了上官妧跟前, 瑾夫人说清楚了,是什么。他沉着声,字字压迫,兹事体大,关乎家国,上官家全族性命甚至整个蔚国命途,都在夫人此刻一句实话里。他一顿,高声量, 再是受了胁迫,也不可指黑为白置家国于不顾! 该有两息停滞。 上官妧抬头平静道:无人胁迫,句句属实。上官姌是妾身亲姐,深藏祁宫十一载,于恭庆二十二年十月十四以大花香水兰毒杀祁定宗于挽澜殿。 语势工整如背书,也像练习过千百遍。 慕容嶙扬声再欲驳,忽觉不对。 到目前为止,慕容峋表现实在无辜,而自己反应过分激烈。 他蓦然回头看火光中慕容峋那张疑惑的脸,心下反复,半晌幽幽道: 陛下,果真如此么? 慕容峋真的疑惑。大花香水兰的故事,竞庭歌的眼色,今日局面自纪晚苓掀帘出马车起便不断在失控。 而他分不清真假,辨不出目标,更不敢擅作主张怕万一坏了棋局。 啊? 便只剩下本色反应,他反问出声。 肃王这话问得有趣。竞庭歌开口,亦高声量,且不说此举很可能是上官相国府一家所行,根本没人知道,就算是国之筹谋,八年前蔚国在位的还是先君陛下,当今君上如何晓得? 她一顿,转了口风, 真要说,还是彼时呼声最高、最有可能即位为君的肃王你,更该知道。毕竟封亭关一局,也是肃王带队,最后引发国战。祁君陛下, 她凝眸望顾星朗, 冤有头债有主,陛下宽仁,整个青川无不景仰。祁定宗遭蔚人所害,身为蔚臣庭歌不敢诡辩更不敢为凶手开脱,但也请陛下念在如此恶行并非今日蔚国意志,实乃上一朝恩怨,有仇报仇,勿要牵连无辜。 终于明白是什么策略什么局。 慕容嶙只觉当头冷水泼。 莽撞了! 他为臣慕容峋为君,如此事态,从头到尾就该由国君应对。顾星朗揭上官姌始末,他来疑;上官妧答是供认不讳,他来驳 过度反应,欲盖弥彰,恰坐实了竞庭歌那句恐怕自己也知情的论断,更衬得慕容峋一问三不知实打实局外人! 冤有头债有主,祁定宗这笔账,怕是要上官家和他慕容嶙来还了! 朕计较此事已久,只不十分确定。近来越发有了把握,方借两国议事之机,顺道也来处理这桩旧事。顾星朗语声淡,措辞也淡,仿佛不是来讨命,只是来讨钱 比讨钱更平淡。原本不急,正赶上于是顺道。 也是不想牵连无辜,为上一朝恩怨起国战屠百姓。肃王,他冷眼看慕容嶙。 是本王愚鲁了!却听慕容嶙重重一叹接上,竟是痛心疾首,上官家居然埋下如此长伏谋害祁定宗!此事乍听骇人,实难置信,但此刻便连瑾夫人都亲口认下, 他双手抱拳有力一揖, 瑾夫人年方二十,又是女子,事发时年纪尚小,后来所行种种想来也是承其父意志,还请祁君陛下念在她两年来尽心侍奉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至于上官大人,整个苍梧相国府,他蹙眉苦脸,痛心疾首更甚,又看慕容峋, 皇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