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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人证物证当前,暴行不容闪躲,他清咳,再喊阮雪音不由得矮了气势。 起来了。他尽可能温柔,一如素日清醒时。 阮雪音睫毛颤了颤。 他伸手摸摸她脸颊,又拇指食指摩挲耳垂,小雪。 好半晌挣扎与漫长梦魇缠斗,数次撑眼睑,阮雪音睁开,正看见顾星朗凑在跟前的脸,心叹这么好看的模样究竟怎么凑出来的,忽觉不对。 不在祁宫。 当然。 封亭关。上官朔。宁安城。 画面和时间同时被抓回来,雪夜烛光碎裂的杯瓷也被抓回来,她在下一瞬感觉到了腰背酸痛,浑身每一根骨头都是错位的,错位而近瘫,整个散了架子。 不由自主退半寸,也退得艰难,动一处而痛全身。 顾星朗瞧她一副见了豺狼虎豹避之不及的样子,更觉心虚,再清嗓,直起身风清月明君子之姿,起来吃点东西,收拾一下出发。 早膳已经小小一碟碟排在托盘里摆在圆桌上,他从二楼带回来的。这般说着便拿眼示意她吃食已备好。 阮雪音不看不打紧,就着掀起的半角纱幔遥遥一望那圆桌,纷乱画面涌上来,赶紧去拉床帐挡视线。 知道了。她捂着被子勉力撑起,裹得极严实,倒叫顾星朗想到很久以前初入她寝殿那个午后。 也是这般被沿拉至脖颈,区别在于那时候穿了寝裙,而这会儿 有些口干。他复咳,好。十分不自然点头,那你更衣。 更不自然放下床帐退出去。 为何要退。又不是没看过。他站在帐外方觉莫名,想不过,一掀床帐正见大片雪白空气中颤巍巍,摸摸索索该是在找衣服。 欸你怎么 怎么。 阮雪音答不上。没怎么。只再次拉高锦被,帮我拿一下。这里一件也没有。 半截滚着绣边的细带垂落在床沿。 顾星朗脚下也有两件。 他颇紧张一一捡起来,确认完好,放下半颗心,递给她,又去圆桌附近和从圆桌到床榻间的地上捞。 只一件还能用。 根本没带替换衣物。阮雪音恼得实在想把他往死里锤,又没脸皮清算昨夜糊涂账。 淳风有的吧。竞庭歌也是落难的主,她略一想,只淳风和纪晚苓自霁都有备而来,必带着不少衣衫,只好问她讨些。 顾淳风将一件中衣一件外裙并一身外袍递给顾星朗时满脸见了鬼。九哥你不是吧。她盯着对方上下打量,我以为见过的男子里你是最怜香惜玉的。结果金玉其外? 顾星朗想不通只是扯坏了几件衣服他怎么就败絮其中了。且昨夜根本是因为饮多了酒,放在清醒时他绝不会讲那些小心眼的胡话,更不会为一个阮仲捻酸吃醋逼她答各种愚蠢的诘问。 却没脸皮训淳风。他灰溜溜回房间上交了东西,还没完,阮雪音穿好下床脚一软,险些彻底栽坏了腰。 所以说要早起吃饭。顾星朗眼疾手快将人接住,谆谆教诲,肯定是饿的。 阮雪音心下一万个白眼连翻出来都嫌没气力。 松手。 又坐腿上。她如今怕极且恨透了坐腿上,宁可扶墙过去。 顾星朗也不辩解,打横抱起她至圆桌边吃食前放好,自己坐一旁,吃吧。 身下这张凳子正是昨夜那张凳子。 她暗摇头甩开,只认真思索眼前问题 没漱口。本就浑身难受急需沐浴,没漱口没喝水更是连粥都咽不下。 顾星朗不知从何处变出来清水两盏。 阮雪音观他殷勤近乎谄媚,心下了然怕是为昨夜恶行发虚,一时腰板挺直,欣然由他伺候。 此人果然一会儿一筷子地夹菜又试图喂她喝甜汤。 顾星朗。 最难消受美人恩,阮雪音终也觉消受不起,决定出言制止。 什么?美人却面露不快。 什么什么? 阮雪音。顾星朗凑近,看进她眼睛,昨夜怎么说的,才几个时辰全忘了? 阮雪音懵得全然真诚。 顾星朗坐直抱臂,恢复往日姿态,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叫法有讲究。哪有直唤君上名讳的,放肆。 阮雪音心道放肆不放肆的这名讳也喊了一年多,何时讲究起来了? 昨夜说的,那怎么想得起。她朝外看一眼,门是关上的,仍觉难为情,极小声试问: 夫君? 顾星朗更加不满:本就是夫君,问什么。 你小声些!该不是错觉,此人分明声高,阮雪音忙打断。 顾星朗重凑近她面庞抵面庞,看来昨夜印象不够深。再来一次让你记得牢些? 想不起昨夜的话,却无比清楚再来一次所为何事。昨夜之前阮雪音不知顾星朗醉酒失控比清醒时更难招架,今晨此时坐在同样一方圆桌前 她绝对相信他坐言起行,下一刻便能掀了满桌菜肴抱她上去。 也许不会?大白天,且他早醒了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