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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音猛点头。 顾星朗趁势便要讨些便宜,云玺却在此时叩门,称御医们已经拟好了方子,在外等着回禀。 看看么? 行。 都是些饮食的方,阮雪音一一瞧了,确认可行;又正色与顾星朗讨论怀孕期间及孩子出生后须注意事项 今日这般动静,千万再闹不得。日后对子女,也不可宠溺过头。 矫枉过正。顾星朗敲她额头,君王第一子,历来是这个动静;至于宠溺,我有分寸,总不会叫他们长成骄纵草包。 精心培育最后承袭大统是另一种隆宠。 而阮雪音从没想过自己的孩儿做君王。 连孩儿都是后加入的人生典册,这一世命途,竟真的因为一场海誓山盟改写了。 两人沐浴收拾毕,不急上床睡,坐在东窗下弈闲棋。阮雪音有一句没一句说今日相府始末,也便断续述了铁线莲墙前听闻。 她原没打算讲与第四人听。 但老师与纪桓这段,分明奇巧多过因缘,分明是一条牵连甚广的线。 他赴锁宁确为寂照阁。顾星朗听罢,又与她对几子,方似随口道。 阮雪音很震惊。不必同我说的。本也不是套他话。 你猜到了。我没必要否认。 不是解谜开门便可?既推窗,聊就聊,去锁宁做什么?那里,有什么? 顾星朗不再对子,一点点挪盘上黑白往中央,就像未学棋的孩童戏耍摆盘。前年第一次带你进去,同你说过,宇文琰死在太祖刀下,是在寂照阁前。【1】 自然记得。 她据此推断第一道青石门是太祖逼迫宇文琰打开的,又奇怪于为何只开了一道便将人砍了,然后整个顾家费牛虎之力一道道解。 不是还同你说过,青石门和第二道门都是宇文珩修的,跟宇文琰没有半分关系。 也记得。显然寂照阁在宇文珩一朝就被封上了,而此阁造门的规律本是一朝一道,封上的意思 所以那时候顾星朗问她,曜星幛能否看一族一国气数将尽的趋势。 他是怀疑宇文珩已经从河洛图中窥得了宇文氏将陨,所以封阁。 定宗陛下着急,怕赶不及窥河洛图隐秘,想加快进程。她看着他。 顾星朗点头,一朝一道,太慢。此阁神秘,伫立祁宫,就像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的炸药。父君那时候,尚未打开第三道关卡。 第三道是螳螂黄雀蝉与鹰。 却得了旁的线索,在锁宁城。阮雪音接口。 锁宁有高人,运牵寂照阁。崟国久立,与之相关,但此国亦难久长,将覆亡于青川三百零二年。 中了。阮雪音心一跳,这话谁说的? 宇文琰临终告诉的太祖。 当然是漱瞑殿传承,与听雪灯一样只储君国君能晓。而他此时告诉了她。 我在曜星幛上从没看出来过。那个时间点崟国的气数,大煞罢了,并无覆亡征兆。 也极可能是她学艺不够精。 顾星朗并不在意。自太祖立国,每朝都有密使前往锁宁打探,每朝都是纪家人。 当然只能择一族代代传使命,否则还叫什么隐秘。 而这种事上,宗室不及亲近的外族可信,天子制衡之道,从来就是将水端平,确保哪处都不漏。 一朝朝探,到纪桓去的时候,已有些前人根基可追溯。据说高人遗踪,留了线索,答案在一处地方。 纪桓是在找那处地方。 老师也在找。 所以河边、赌坊、食肆、城郊树林,地点全部重合。 怪就怪在时间也重合。 且老师是程氏遗孤,如何知道?以寂照阁渊源算,要行此事也该是母亲。 母亲告诉老师的? 她自己为何不行动? 我其实,顾星朗止住这段,定看阮雪音,对惢姬大人她们所言你和竞庭歌的身世,一直有所怀疑。 父亲几乎没有疑义,要说身世存疑,只能是母亲存疑。 阮雪音近来精神不如往昔,从白日到此刻听了一堆秘事,已觉不济。遂斜靠窗棂,歪七倒八,胡言道: 什么疑?苏落锦和竞颜衣不是我们母亲,老师和文绮才是? 也是一种思路。显然顾星朗也没认真,顺她胡言罢了。 阮雪音回眸一个白眼。 白眼都这么好看。我想的是,苏落锦和竞颜衣确为母亲,但不一定是她们口中的身份。文绮一个被硬拉入局的人,虽说入局早也有十几年情分积攒,足以支持一应举动。他开始转盘上棋子,如旋陀螺, 总觉动机和行动能力都太强。且她入苍梧的时间,至今有疑。 药园中人也只她还活着。 唯一可再仰仗的是夏杳袅。阮雪音犹记得边境时她自称在药园居所中找到了东西,该是苏落锦或竞颜衣留下来的。 是诈还是实,很值得追究。 顾星朗完全知道阮雪音在想什么,她在棉州。阮墨兮为她置了一处院宅,每日探望。文绮四月初动身往像山,我的人一路跟到山腰,然后跟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