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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了,不冷。淳风无言看着他,你再拖延,让这点火星子将蔚兵引来,就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早知如此,谁要你来救,我自己连滚带爬说不定还能混回去。 纪齐被这番话打回原形,当即什么想法都没了,也不争辩,观察伤处片刻心知没有器具不能乱取箭镞,自腰间掏出随身的一瓶子药粉,正是年初顾淳风帮带来那个大箱子里的都是好药,约莫纪晚苓从太医局要来的。 带得倒齐全。淳风瞧他手艺娴熟,你经常受伤? 演练时伤过。平素看医者给人止血,也学了些。既从戎,基本的要会。这瓶是两日前出发时带的。纪齐专注在她肩头,肃脸沉声。 可用上了?是问他有否受伤。 后背有一处刀伤,不严重。 淳风看着微弱暖光里他沉笃的脸,臭小子长大了。 年初见到那会儿就想说,苦无契机和气氛。 纪齐动作不停,给她一眼:你也不赖。比从前顶事多了。 淳风扑哧,没大没小。说多少遍了,我长你两岁,要以姐姐之礼相待。 一岁半。你生辰在十二月,我是六月。 淳风一怔,没料他倒认真算,更不觉一岁半和两岁有何可计较。 纪齐说完,手离开她肩头,开始脱衣。 做什么?淳风眨眼。 纪齐瞧她虽无惧却多少戒备的神情,有些解气,想及方才被她数落,露出一个自觉恶劣的笑:你觉得呢,姐姐?这般反问,三下五除二已脱得只剩中衣。 喂。他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顾淳风不得不开口制止。 只听撕拉一声。 伴随纪齐发狠一扯,竟是中衣前襟被生撕下来一截,露出结实的一片,胸口。 因常年习武而隐有线条起伏的一片,胸口。 顾淳风目瞪口呆,半晌忘了移开眼,心道这人竟幼稚至此,要同自己比胸?! 终觉不能以军中同僚的大气解释眼前状况,她拢一拢上衣遮住肚兜,只余左侧肩头,便见纪齐拿着那截布倾身压过来。 究竟做什么?! 不能真喊以免误事,这声质问也便轻得没气势。纪齐不仅敞着胸口靠近还朝她伸手,顾淳风本就靠在墙上,往后躲不过只将后背抵得发痛。 别动。却听纪齐幽幽道,我不擅包扎,万一没弄好,白费一块布。 淳风又眨了眨眼。 纪齐比划好位置,拉下她衣服,拉开她胳膊,开始绕肩头缠那块布。我浑身上下只有中衣还干净些。后背才受了伤,有血迹,所以胸前这片,最干净。 顾淳风无话可说。 他包得仔细,怕没覆盖好伤口又怕影响她用胳膊,很慢,身为男子手又大,十根指头来来回回蹭过她肩臂肌肤。 因动作慢,那蹭碰也轻,时不时来一下,直教顾淳风心里头生出毛茸茸的浅草来。 火折子便在这时候燃尽了。 两日御敌,一路在用,也算功成身退。纪齐道,还好就差打结了,这下看不见了,万一碰到旁的地方,别介意。 他语气非常严正,反惹顾淳风干咳一声,无妨。 马蹄声响起在远处。 渐渐南移,朝着这方洞穴而来。 没完没了了。顾淳风气声道。 他们知道你跑不出去。纪齐亦气声回,摸索着将布条系拢,又试松紧,终于完成包扎。 这洞穴很小,破晓至暗与山野草叶足以遮蔽。 待天亮就不好办了。顾淳风沉吟。日光下细搜,洞穴藏不住,到时再走出去,更是自投罗网。 蔚西二营夜半被烧,我来的路上,本国五边皆似要调度,难说此刻,已在交战了。纪齐道,他们恐怕捱不到天亮就会被召回。 有理。果真如此,也就不着急回去了。此刻乘夜色出去,还能做点事。 黑暗中什么也瞧不见,纪齐仍转了下头,有何打算。 我纵火有些上了瘾。最近被他们打得太惨了。一不做二不休,西一营的粮草不就屯在这片矮山西侧? 这时候再往大部队赶,不若偷袭敌军后方来得划算。纪齐同意:你两只胳膊都不方便,且在洞中等着,择机逃回去。我 开什么玩笑,我的谋划我的战功,你说抢就抢? 二十年相交,他早能听懂她所有不客气的措辞之下,关心与维护。 又想起遗书上那句并肩作战。 好,一起。 第八百三十三章 逆风执炬 数千里外,棉州别苑,曲廊深处的房间内,竞庭歌呕出第一口血。 自启用山河盘开始,七天七夜,她没阖过眼,靠饮食支撑,到今日,水米亦有些进不下,整个人面如死灰,形容枯槁。 心硬如阮仲亦有些看不下去,道:小憩片刻也是管用的。何必。 同陛下解释过了,这些行迹日夜流动,瞬息万变,我既以此为凭窥探战局、谋取胜利,便一刻都不能松懈,判断要准、速度要快,否则还不如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