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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碧桃出来,领着她入中庭往西侧拐去。 阮雪音在煎药。 小厨房内熬煮的草木气蒸腾,皇后就那么蹲在地上,手持扇子遵循某种节律一下下扇火。 她刚要开口请安,阮雪音听见了响动转头,来了。十分自然地,走近些,瞧清楚本宫动作。 苏晚晚这才放心,觉得没来错,上前几步蹲下,静静看,尽力记。 这是,给君上的药?好半晌终没忍住问。 嗯。 君上他 各种药材如何选,如何用,方子,法子本宫都会罗列成册,你拿回去背下,务必烂熟于心。宫中是有御医,大可请教,但本宫教你这些是基础,背熟了,才懂判断。 屋内只她二人,碧桃早被遣走。苏晚晚想了想,忽倾身拜下,殿下万万不可! 阮雪音回头,嗯? 殿下万不能受上官妧激将,或提醒,请罪赴死,丢下君上! 她说完便知僭越,有些悔,长身趴伏在地面,许久没听见回应。 小人 起来吧。方听阮雪音淡声。 她估摸皇后多少有些不悦,忐忑抬头。 却撞上对方微微含笑的眸子。 殿下。她不由自主再一声。 只是未雨绸缪。多一个你能派上用场,比没有人强。 苏晚晚不敢详追这句未雨绸缪,只试探问:殿下自有心腹,君上也有,何须,何须找小人? 君上那头,本宫不想惊动。本宫身边的人对君上自都会尽心竭力,但,该不如你。 苏晚晚眨了眨眼,忽大骇,再次伏身,小人不敢!小人的确,的确心慕君上,但君上曾与小人明言,只爱殿下一人,此生不渝!小人便再无念想,更不敢有半分与殿下争抢之心! 这阮雪音没想到。顾星朗囿于君子风度和对女子的尊重爱护,应该不会主动明言。是苏晚晚表达了?他为拒绝,方才明言。 如此猜测着,却不多问,平白让人难堪。本宫并无此意。遂只就事论事,找你,是因你受过历练、办事稳妥,对君上又一片真心,定会全力以赴。 那是自然!殿下有任何吩咐,小人必都她忽觉惶然,抬眼望阮雪音,可小人从前毕竟听命于上官夫人,殿下,为何信任? 路遥知马力。就凭你入祁宫两年多,至今未行任何对君上不利之事。于其他事上或还须考量,于君上,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眼见苏晚晚张口似还有疑问,阮雪音长话短说, 这药给君上常日保养,每隔三日要更换,如方才言,都会无巨细写给你。切记,不能断、不能少,每日须定时。别问常日保养为何要这般严谨,照做便是。直到册子翻至最后一页,方能停药。 确定皇后说完了,苏晚晚小心道:殿下要去哪里? 阮雪音摇头,不去哪里。刚也说了,只是未雨绸缪,哪日本宫不在,便有你来负责这件事。 苏晚晚更觉茫然,眼神有些空。 失望了? 苏晚晚忙摇头,再拜,小人记住了。谢殿下信任,小人定竭尽所能! 入夜阮雪音端着药前往鸣銮殿,苏晚晚跟着踏出承泽殿。 小人告退。 随本宫一道吧。万一日后需要,认着点儿路。 这话阮雪音小声说的,碧桃在旁应是没听见。 至鸣銮殿外,天已尽黑,月更圆,仔细瞧方见极不显的一点残缺。 禁卫如常林立,见皇后皆行礼,阮雪音如今都不直接进,等着涤砚出来、然后通传。 却没等到,反在下一刻听见雷霆之声: 那又如何?!朕是天子,生杀予夺无须对任何人交代! 那些人口口声声皇后与他们同罪,皇后不服罪,他们亦不服!说杀臣民而保皇后,天理国法难容!举国各地,一拨又一拨死囚,行刑前都如此喊,君上 让他们喊!阴谋造反在先,污蔑中宫在后,罪大恶极!谁喊就先砍谁的脑袋,喊的最大声的,五马分尸! 恢弘正殿原本能隔绝偏殿的声响,却因太响,字字句句皆清晰传入门外众人耳中。 禁卫敛首更甚,大气不敢出更不敢看皇后。 苏晚晚绞着手,恨恨道:这些人都是他们的。他们安排好的。举国各地,加起来实在不少。 阮雪音已没有兴趣询问他们是谁,不少是多少。 她在考虑要不要直接退下,又觉药不能不喝,昨晚已经少喝了一回。 便在这瞬息考量间听得身后拾级声,是涤砚,领着柴一诺。 二人瞧见阮雪音,都是一怔,同时行礼。 殿下先回吧。涤砚伸手接托盘,臣送进去。 阮雪音依言照办。 柴一诺便跟着涤砚往偏殿去。 她转身要走。 谷廾混账!便听顾星朗的声音再次传出,更加暴烈,如飓风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