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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只知上官宴出宫拿了酒,不知老梅树,也就不知顾星朗让往树下挖而真的挖来了一坛酒,其背后的意思。 酒被温上,顾星朗亲自试冷热,某一刻说好了,盛出来,浅浅一嗅,又抿一口,微笑,再盛一碗,递给竞庭歌。 这酒叫梦千年。尝尝。 竞庭歌伸手接,陈酿入口的瞬间忽明白了顾星朗为何将第一碗给自己。 有些明白不需要凭据。 有些凭据不能够说破。 不能说破的凭据,往往也不叫凭据。 她一仰而尽,引慕容峋侧目。 阮雪音见状,起身再盛一碗,递给慕容峋。 慕容峋刚接过来还未喝呢,竞庭歌起身往外走。 径直往外,都没折回居住的洞内拿斗篷。 她会冻死。阮雪音随之起身,自去披了斗篷,又拿竞庭歌的,跟出去。 洞外纪齐值守,竞庭歌正问他话。纪齐一壁指不远处,一壁要将套在铠甲外的袄子脱了给她。 留给你的公主殿下吧。身为男子,要守德行,不可随随便便给姑娘披衣裳。 纪齐被堵得半晌才接上话:你是我姐,又不是什么姑娘。 那也不用。 阮雪音便在这刻上前,将斗篷往她后背肩头一挂。 竞庭歌嗤笑,拉住系带熟练打个结,稍作整理,朝方才纪齐所指的方向去。 是一棵寻常高木,数日来行经过太多林海,她早已不留心都是些什么品类。 以至于暗夜再想分辨,竟是不能,眯着眼好一顿瞧,没个所以然,只得问后脚到的阮雪音: 这什么树? 紫椴。 竞庭歌转头挑眉:这都能看出来? 刚下车那会儿天未全黑,看了一眼。这附近就一棵紫椴。 竞庭歌点头,我就记得是片松林。虽未留意,多少有印象。 嗯,剩下的都是红松。阮雪音淡道。 竞庭歌低头去看雪地里的坑。酒是从此处挖出的,离洞穴很近,所以一炷香的功夫便找到了。 她盯着那个坑,紫椴为何长在红松林中? 阮雪音颇不满意,你习地理,这些都是学过的 我又不像你习医,二十几年如一日跟花花草草打交道。小时候背得滚瓜烂熟,长大了不用,还不是忘了。 此树就爱单株散生。还独爱生在红松林里。 竞庭歌没由来摸了摸身上绛紫的斗篷。 又想起上官宴妃红的衣袍。 荒谬。她暗骂自己,再抬头望黑漆漆的枝叶轮廓,紫椴的哪里是紫色? 总有那么一处,才会得名。 枝,紫褐色。阮雪音答,转头看她,分明哪哪都不对了,强压着呢,花淡黄,花果期六至九月,所酿花蜜,极香甜。 竞庭歌没问花期更没问花蜜。 直觉得阮雪音是故意多说。 一坛酒罢了,居然挨着冻跑出来看。究竟是为慕容安危,还是自己怕见? 阮雪音鲜少拿这些事打趣。竞庭歌心中摇撼,看来就我被蒙在鼓里。 你我差不多。 我不明白。竞庭歌蹙眉。顾星朗能怎么准备呢,这里距大祁千里;慕容峋就更是光杆将军,且离局近四年却是越往北,越没人烦忧或慌张,仿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人有数。 都快见到了,无谓费心。回去吧。 竞庭歌恍若未闻,看树又看坑,四下张望。 他不在这里。 你又知道? 阮雪音只觉好笑,你脑子不清楚,我懒得同你条分缕析。 纪齐举着火把过来,道夜里风大,最好回去避着。 竞庭歌犹自疑虑,却不能不信阮雪音的判断,折返洞中,发现饮酒的三人已歪斜。一坛而已,喝倒三个,真无愧梦千年之名。 阮雪音虽知此酒烈,更知顾星朗和阮仲都是千杯不醉的实力,慕容峋稍逊,却绝不会被这么点分量干倒。 竞庭歌也想到了,不会有问题吧? 阮雪音遂过去拿起阮仲跟前的酒碗,细嗅,又以指头蘸取略察,然后拿出随身银针试验,最后伸手,摸上阮仲前额,又至手腕号脉。 皆无不妥。 而竞庭歌全程盯着顾星朗,越看越好笑,终于近前一蹲,陛下满脸写着醋与恼,还装醉呢。 顾星朗不理她。 皆无不妥,酒又不多,只能是装醉了。阮雪音也这般结论,站起来,拉竞庭歌离开。 都走进通道了,竞庭歌站住,还想折返平白无故,默契装醉? 晓得了又如何?阮雪音问。 究竟是什么? 我确实不知。 竞庭歌目光变得幽深。最近看星星了么? 嗯。 竞庭歌等着她说。 变天之象。 哪个方向? 阮雪音其实有观瞻,却摇头。 竞庭歌难得忧思盈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