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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因给了她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 我是仙女,因为我可以预测未来,她缓缓开口,我预言,你以后会和你的絮哥儿在一起。你们彼此相爱,忠诚眷侣,你为他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你的儿子长大后,找了一个喜欢的姑娘结婚,生了一个很聪明,但是偶尔有些小别扭的孩子。你会很爱你的丈夫、儿子、儿媳、孙子也许未来还有孙媳和曾孙子。 小兰因红着脸:姐姐,你和一个刚十岁的孩子讲这些真的好么! 和十岁的孩子讲这些确实不好,宝乐笑嘻嘻道,可你是梁翠花呀~ 所以梁翠花到底是谁啊喂!我的名字明明叫梁兰因! 沈夫人半夜回到房间,床上的梁大小姐已经睡着了。沈夫人突然发现,这个一向睡觉都睡不安稳的小丫头,那晚脸上竟然带着一抹浅笑,好像做了一个好梦。 宝乐伸了个懒腰,终于有空去找君之。 心上人依然守着楼梯,与晚饭后她去看他时,保持着一个姿势,似乎这几个小时他连动都没动过。君之察觉到有人来了,睁开眼睛,入目即是小姑娘背着手,站在离他不远处。 他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宝乐听话的往前走了两步,她还未走到他身边,君之往前探了探身子,伸手抓着她的手腕,将人整个带到怀里。 镯子呢? 他竟然注意到了她一直戴在手腕上的血玉镯不见了。 小姑娘靠在他的胸口,安静的听着对方的心跳声:送人了。说起来我刚才听梁翠花呃,我是说梁兰因,她说这血玉镯总共有三个,一个是李朝歌的,一个是沈云芙的,最后一个是她娘亲的。可我之前问你,你说沈云芙的遗物里没有这镯子。 君之愣了一下:我说过这种话? 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让宝乐也有点意外。他身为食梦者,即便现实再怎么改变,他也不应该像李谙或者沈云芙那样,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宝乐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低笑一声,觉得自己无聊,在这种可有可无的事上浪费时间。 小姑娘惆怅道:君之,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放在她腰上的手用了点劲儿:嗯。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梦里相见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点着他的眼睛,再顺着眼睛落到鼻尖,再从鼻尖滑到嘴唇。宝乐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盖在她的指尖曾经触碰过的地方。那只不老实的手还在下移,下巴、喉结、锁骨、胸口、腹肌再往下就要少儿不宜了,于是君之及时抓住了她的小爪子,阻止了梦境往不纯洁的方向发展。 舍不得你啊,君之,宝乐难过道,舍不得你看到即将变成地狱的南京,舍不得留下你一个人面对未来的灾难,舍不得你还要坚持四十多个日日夜夜而我不在你的身边。 她曾以为他天性凉薄,从未想过,那些常人不敢直面的苦痛,他都曾一一经历。 这要她怎么舍得在这种时候离他而去? 可是梦境终究是梦境,总有一日要梦醒,总有一日他要独自面对一切。 宝乐觉得自己心疼的不能呼吸。 君之拍了拍她的背:姜宝乐,这不是我这一生最痛苦的时刻。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只有我一个人,但这次有你。你说你这次入梦不为沈云芙,所以应该不是我的自作多情你是为了我入梦的对么? 小姑娘揪着他的领子,软软的嗯了一声。 那么,谢谢。谢谢你来看我,给了我直面深渊的勇气。 清晨来临之际,君之微微俯下身,与怀中的小姑娘十指相扣,于她额上落下一吻。 1937年的第六场梦终于走到了尽头,宝乐在他温柔的亲吻中泣不成声。时光像一架长桥,两人在桥上分别,背向而驰。宝乐走向了她的2023年,而君之迈开步伐,迎来了1937年12月13日的天明。 君之梦醒后,按照宝乐告诉他的,在离防空洞不远的地方,救下了即将被日军发现的十三名女学生,他将她们带回了防空洞。之前梦里,他曾答应过宝乐要救她们,他是认真的。 君之不光要救这十三名女学生,他还想救更多的人。 那六周里,他一方面躲避着日军的搜捕,一方面从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带回了许多孩子。最危险的那次,他被流弹打中了腹部,短暂的断气了一分钟。好在一分钟后,他还是完成了想做的事,成功将被日军洗劫的救助点里的两个刚出生的孩子救下。那两个孩子被死去的父亲压在身下,好在还剩了一口气。 沈夫人看他一身是血的回去,还以为也是别人的血,直到最后看到他换衣服时,身上那一道又一道致命的疤痕。 沈夫人劝他:你已经救了够多的人。 不够,还远远不够他伤口初步愈合后又趁着天没亮出了门。 即使君之这么拼命,在那样的环境下,能救下来的人依然有限。就像救助点里的死去的父亲一样,他救不了现在南京城里的每一个人,但他可以救下被父亲护在身下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