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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哪里?哪里?” 这话一说,灵静跟沙沙好奇地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位男性怨妇,此时自然已经看不到应子丰的身影。雅涵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那家伙是许默的朋友,大概因为我拒绝许默老师,他对我很不爽的样子,真是……叫做应子丰,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我觉得有点印象,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应子丰?”家明停下了吃东西,“那是应海生的二儿子吧,他哥哥叫应子岚,你应该听说过才对……” “朝海集团,东南地王?”雅涵一时间睁大了眼睛。她这下也是想起来了,应海生的朝海地产集团是中国目前地产界的帝王级人物,由上海到广州、深圳、港澳一地,朝海集团直接或间接的地产生意几乎涵盖了整个中国地产界百分之三十的份额,在中国目前楼市只有走高没有下跌的趋势下,朝海集团的规模委实庞大到难以估量的层次。 在中国能做到这样类似垄断的地位,应海生在中央一直有着庞大的关系网,他本人虽然只是人大代表,但影响力却是无比巨大。几年前他的大儿子应子岚逐渐接受集团事务后,应海生也就逐渐淡出商界,但威慑力却没有丝毫减退。这样的一个巨人,在雅涵见过的人中,恐怕就只有一年前曾经到过江海的方之天可以相提并论。张家的产业跟地产界相隔甚远,因此雅涵一时间还想不起应子岚这个名字,此时被家明提醒,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咦,这不是那个叫家明的同学吗,玩得还好吗……雅涵……”正在想着应子丰的事情,悦耳的声音忽然在后方响起,一回头,只见穿着一件华丽晚礼服的小妈正在后方笑望着她。家明站起身来叫了一声阿姨,随后是灵静与沙沙两人跟小妈互相打过了招呼。略微的寒暄之后,小妈打了个眼色,拉着雅涵走到一边。 “哎,那个顾家明同学是黄家的人吧?” “嗯,是啊。” “黄家出事了。”小妈望着她,轻声说道,“刚才跟你老爸在那边,大家聊起来,听到的事情。” 雅涵怔了一怔:“怎么了?” “黄柄翔倒台了,他这么多年来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一直有些不上不下,最近上面说风声紧,可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才过完元宵呢,就今天下午,对他执行了双规。”穿晚礼服的女人偷瞧了一眼正吃得兴高采烈的家明,“有些事情大家都明白的,到了这个位置上的人,一旦被双规,基本上就是完了。黄家这几年来看起来风光,但能力其实不够,都是黄柄翔的影响力照应着呢,黄柄翔倒了,墙倒众人推……黄家也算是完了……” 第二七一节 剥落 神说:树倒了,猢狲便要散去。 好吧,我们得承认,上面那个神纯属虚构,不过,自从黄柄翔被双规,黄家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情况,就真如树倒猢狲散,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九九年四月,春日的气氛如潮而至,小雨淅沥的清凉空气中,家明就趴在黄家别墅二楼的阳台上,望着下方偶尔的人群攒动、偶尔的冷清安静,体会着一个家庭渐渐散去的感觉。 一个多月了,黄柄翔夫妇依旧处于双规的状态之中,作为省委书记级别的领导,这样的事情持续时间不会短,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会被摆在台面上被一一理清。而且对黄家打击最大的是,这种事情并不是说一个人认罪就能扛下来,基本上是牵连出周围的一大片,黄家家明叔叔伯伯辈的这些大小公司、部门掌权者,但凡有些地位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受到过审查。 三伯黄柄兴已经被抓起来了,他的儿子黄浩云——以前追求过雅涵的——也已经接受过好几次的盘问,看起来情况相当不妙,甚至连黄柄翔的儿子黄浩兵也被问过好几次。尽管他年龄只有十七岁,这件事情多半不会波及到,但对于这位原本喜欢篮球的活力少年来说,眼下家里的境况不啻于从天堂摔落到地狱。 事实上,在中国就国情来说,其实不会出现类似日本那种严谨的大家族构成,这些所谓家族力量的出现,多半都是在建国之后有一定政治力量的长辈的影响。类似黄家来说,黄柄翔的父亲——也就是家明的爷爷——那辈有一位中央的要员,因此许多原本有亲属关系的,便籍着这条线取得了一定的地位。改革开放之后,黄家开始经商,黄柄翔进入政界,家里原本有关系的人们逐渐依附过来。他们获得了自己的好处,或者在某个企业里干上了自己的位置,或者通过关系有了自己的公司,大大小小,便形成了今天的黄家。 凝聚力通过对自己有好处的关系而来,在第二辈时或许还不算庞大,但是到了家明这代人出来,这网络便开始变得盘根错节。所谓东方家、张家也大都是由此而来形成的有中国特色的家族企业群。黄家的兴起并非因为黄柄翔,但这几年来,黄家的各种门路之所以能够畅通,大多数生意都是稳赚不赔,其实都是因为黄柄翔这把大伞在政治上的遮蔽。而当黄柄翔倒台,这个失去了保护伞的家族,便立即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 原本可能的订单完全被拒绝,各种之前打的支票要求立刻被兑现,在这之前一路绿灯的各种银行贷款此时也都已经开始要求偿还,逼得某些小公司便只能申请破产。不得不说,黄柄翔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中国人,对于自己的家人真的不错,各方亲朋的产业发展,都有他的关照在其中。也因此,当这个黄家上空的巨大身影消失,黄氏这一条线上的数十甚至上百家大小企业,几乎在一夕之间,就面临了各种足以致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