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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落,他立时便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 小姑娘当真是下了狠手掐他,掐了一下还不满足,又接连掐了几下,直把他脸颊掐出一道道红痕。 她盯着他被掐红的脸,好奇问道:真不会疼? 男人笑了声,淡嗯了声,想说不疼,只这两个字还未说出口,眼前的场景忽又变了。 依旧是那屋子,依旧是那张拔步床。 石榴花开的幔帐被溜进屋里的风掀起一角,满室馨香。 她红着眼,泛着泪光同他道:你知道一个人的喜欢都是有时限的吗?顾允直,我会不喜欢你,总有一日,我会不再喜欢你。 顾长晋喉头泛苦,想说不许,可话出了口,却只是一声苦涩的:再等等,容昭昭,再等等。 他将她抱入怀里,想跟她说,等他坐上那个位置,等那些想要致他于死地的人都不在了。那时,他会光明正大地喜欢她,爱她,给她他的所有。 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 顾长晋将头埋在她肩侧,双臂微微用力,想就这般抱她抱一辈子。 只软玉温香才将将入怀,忽又有一道声音闯了进来。 主子,出事了!内城那里出事了! 出事? 哪里出事? 顾长晋紧紧搂着怀里的姑娘,他还有话未说,他还不能醒。 主子,容姑娘就在城内! 营帐里,常吉几乎要急出满嘴燎泡来。 方才得到消息时,椎云已经带着人往内城去了,离开时让他叫醒主子。 常吉顾虑顾长晋的伤,本是迟疑不决的。 椎云见状,一敛往常吊儿郎当的神色,对他道:主子有多看重容姑娘你难道不知?快去把主子叫醒! 常吉这才急匆匆入了营帐。 只软塌上的男人仿佛昏迷了一般,不管常吉怎么叫,始终不睁眼。 常吉咬咬牙,正要离开。 却也在这时,一只手橫劈过来,紧紧扣住他手腕。 顾长晋霍地掀开眼,哑着声问道:内城出何事了? 常吉眉眼一喜,忙道:有一批海寇乔装成的大胤百姓,悄悄去了内城,那些人带了火药和火器! 这话一落,顾长晋原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撑起身便匆匆往外去,甚至顾不上披上软甲。 请枫娘子过来,随我一同进城! 此时的内城依旧是一片平静。 容舒这些日子都是好几个地方来回跑。 好些在中元夜来不及躲入内城的百姓这几日俱都陆陆续续跑了回来。 这些受伤的百姓通常会先送去城隍庙,伤口经过简单的处理后,若是伤势不重,便送回家去,若是伤势重,便送到专门的医馆治疗。 容舒这会正领着人将新到的一批伤药往城隍庙运去,快到城门时,迎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是路拾义带着衙役们在巡逻,防止有海寇悄悄上岸,跑到城内作乱。 四方岛的海寇这次带来的武器格外精良,几乎是人手一把火铳,隔得老远都能要人命。 似路拾义这些衙差捕头,好歹还带着佩刀,勉强有一博之力。 但大部分老百姓都是手无寸鸡之力的普通百姓,平日里能拿来傍身的大抵就一把菜刀。若真有海寇杀进来内城,凡身肉体哪儿抵挡得住那些火铳? 是以沿着城墙巡逻是一刻都不能少。 前世因着布防不及时,数千名海寇上了岸,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不知多少百姓丧了命。 之后顾长晋带着两千兵丁,与无数扬州老百姓一起联手杀敌,方将那群海寇赶出内城。 是以中元节那夜,容舒早早便同七信他们说了,城门这处的盯防一刻都松懈不得。 路拾义也因此忙得很。 他为人惯来讲义气,不管是衙门里的衙差,还是辞英巷里的武夫,甚至是旮旯地里的地痞混混都愿意听他一句。 眼下这些人正是巡城的主力军。 容舒已经两三日不曾见过路拾义了,听见那阵熟悉的铜锣声,忙提裙走了过去,喊了声:拾义叔。 路拾义这段时间忙得连胡子都没得时间刮,满脸胡茬的,瞧见容舒来,忙将铜锣递给一边的衙差,道:你带弟兄们去喝口茶润润嗓子。 那衙差忙吆喝一声,领着一队巡城的人走了。 容舒身后停着两辆装满伤药的木轮车,小姑娘掀开其中一辆木车盖着的草垛,取出个牛皮水囊,笑吟吟道:仙草堂用余杭的菊花熬出来的消暑汤,拾义叔快喝。 路拾义也不同她客气,接过那水囊大抿了几口。 喝完消暑汤,他往容舒身后看了眼,道:今儿张妈妈没有随你来? 容舒摇头,道:我让张妈妈跟着江管家这些老仆回去沈家的祖屋了。 中元节那夜,容舒特地将张妈妈留在画舫,本是想着让郭姨还有拾义叔好生问问话的。 那夜张妈妈醉倒是醉了,只路拾义还未来得及问话,便被匆忙跑回来的容舒叫走。 那夜过后张妈妈也不知是醉酒后吹了风,还是怎地,人不大爽利,硬撑着陪容舒奔波了两日后,便病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