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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恐怕不行。” 男人挑眉,“我听钟朗提起过你学过十几年的绘画,怎么,梁小姐连这个面子都不肯赏吗?” 梁晚莺看了看桌上漂亮的颜料和已经一年都没再碰过的画笔,没忍住摸了一下。 “你随便一试,画坏了也无所谓。” 美丽的颜色在清冷的日光灯下,如同流动的宝石,她有些心痒。 试着去触碰心动已久的颜料,可是就在拿起画笔蘸取颜料的那一瞬间。 相同的动作宛如打开回忆魔盒的钥匙,瞬间触发了噩梦之眼。 她又回到了那个漆黑一片的晚上。 画架上未干的颜料,掉在颜料盒中的笔,地上的耳机,猩红的闪烁灯,兵荒马乱的卧室和躺在担架上的面无血色的父亲…… 尖锐的回忆如一潭死水中长出的黑色藤蔓,从手臂开始蔓延,直到攫住了她的心口,填满她的大脑。 她的眼前一黑,手中的画笔似乎有千斤之重,终于再拿不住,“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梁小姐?”男人关切地声音响起,将她从泥潭中拉扯回来。 “对不起,”瞳孔重新聚焦起来,她的手死死抠住桌角,指尖的血色被逼退,透着苍白的纤弱,“我……尝试过了,是真的画不了,实在是抱歉。” “画不了就算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谢译桥握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拉起来,可是情绪还处于应激状态的她条件反射地一挥手。 可是刚刚谢译桥还给她的手链并没有戴上,只是握在手里,这下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啪——” 清晰的一声脆响,翡翠质地的平安扣在和坚硬的地板撞击下,四分五裂。 瞳孔骤然紧缩,她呆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 回过神以后赶紧跑过去试图将地上开裂迸溅的平安扣捡起来。 因为摔得太厉害,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她蹲下去,四处搜寻着碎片。 此刻的她看起来脆弱又慌张,低头频频巡视的样子仿佛走失于沙漠中的雀鸟,在急切寻找救命的水源。 谢译桥不理解。 只是一条不值钱的手链而已。 他走过去轻声安慰道:“碎了就别要了,我送你一条更好的。” 梁晚莺充耳不闻。 谢译桥见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 “这个怎么样,也是平安扣的款式,是用最好的和田玉做的。” 她依然头都没抬一下。 “不喜欢吗?那这条怎么样?” 他又拿出一个丝绒质地的盒子,打开以后,将里面的一条手链取出来。 “这是上周拍卖会展出的压轴品,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颗……”他顿了一下,似乎想了一下,才又开口道,“绿宝石,很衬你。” 她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看到她因为钟朗送的一条手链如此执着,谢译桥的心情有点糟糕了。 他强硬地将她拉起来,扯到自己的收藏品前。 那是一整柜的奢侈品,每一个都摆放在定制好的礼盒里,耀眼又昂贵。 “随便挑一个,总有你看得上眼。” 梁晚莺似乎失去了感知力,愣愣地看着柜子精致的首饰,眼圈却慢慢红了。 握紧手里的碎块,锋利的边缘硌得掌心钝痛,可是她似乎感觉不到。 “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她的后背挺得笔直,声音中有轻微的颤抖,“如果谢先生能帮忙找到最后一块的话,请务必通知我,我会非常感激。” 她的尾音已经克制不住带了点泪意,为了防止自己崩溃失态,说完以后,不等谢译桥再说什么,转身就快步下了楼。 转身时裙角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像是逃一般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仓皇的背影,他若有所思。 “管家,你去让司机送一下梁小姐。” * 谢译桥让庄定稍微调查了一下她的过去,可是也只能得知她以前一直是个自由插画师,后来突然封笔,跟着钟朗来到了上海,工作也毫不相关。 “原因呢?” “似乎是跟她的父亲有关,更详细的情况外人很难知道。” “那她和钟朗呢?” “两个人青梅竹马,但是之前并没有交往,一年前才确定关系。” 一年前父亲去世,一年前不再画画,一年前才和钟朗在一起。 或许这就是她一直不肯承认的东西。 “这是我找到的她以前的一些作品,这些都是可公开的,还有一些合约没到期,没有解禁的。” 谢译桥看了几页,问道:“你觉得这些作品怎么样?” “色彩运用非常纯熟,且不落俗套。”庄定没有对造型上多做评价,着重点评了色彩,又说道,“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很成熟的画师,而且她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假以时日,也许会有更大的成就,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换了行业。” 谢译桥看着面前被打印出来的样稿,若有所思。 * 梁晚莺找了好几家修复首饰的店面,可是都说摔得太碎了,且差一块,没有办法修理。 于是,她只能找了个小盒子将那些碎片放进去,手腕上只留了那条编织的红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