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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缓缓看向御书房的方向,想着那个在御书房里的人。想着他给自己的这个可笑的封号。呵呵……庸? 是让他庸庸碌碌的过完这一生?还是在嘲讽他是个庸人呢? 只怕两者都有吧?而且后者更重一些。 一个父亲,竟然会这样嘲讽自己的儿子。冷漠得,甚至于还不如一个外人。就好像他并不是他亲生的,他一直只是站在皇帝的高位上,以一种看笑话的方式,看着他脚下的这些蝼蚁。 他、怡儿、豫王,这些不受他待见的孩子,都是他脚下的蝼蚁。高兴了便留着它看乐呵,不高兴了,便一脚踩死。踩死了,心里头是连一点儿难过都没有的,反而要急忙擦一擦自己的鞋,可别让这些蝼蚁的碎尸给弄脏了。 只有老三、凝儿,或者还连带着借老三光儿的老四,才是被他当做自己的骨血来对待的…… 雨水如注般落在风北麟的身上,遮挡了他的视线,浑身湿透,身上冰冷、头脑也随之晕沉起来……但他却觉得,没有比此刻看得更清楚的时候了。 在他眼前,那个正坐在御书房里的人的丑恶嘴脸,无比的清晰…… 第四百六十四章 :美梦破碎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北麟的眼睛微微眯起…… 在雨水朦胧的缝隙里,有一抹极其狠辣的光。 心里,那可怕的念头儿再一次提起,这次,却是如此坚决坚定。仿佛提起了,便永不会落下。他不想要让其落下,也没什么理由可让其落下。 是你不仁在先,便别怪我不义。 风北麟决然转身,继续顶着狂风暴雨,只身往北宫门外走去。奇怪的是,心里头被这可怕的念头儿拥挤着,却一丁点儿也不觉得沉重。反而像是放下了某种包袱,脚步越发轻快了些。 在皇家,从无什么亲情可言,他早该彻彻底底地意识到这一点。如若早些狠下心来,他也不会遭到今日这样的羞辱。 然而事已至此,无从更改。往事不可追,他只能将目光放在前头,向前看。在皇家里、乃至整个天下间,只有手段最狠辣的,才能成为真正的赢家。他,就要做那个最狠辣的人。 要么狠狠地踩着他人的白骨,走到皇位上去。要么,就成为他踩在脚下的,用以走上皇位的白骨。他不怕成为一抔白骨,但是他怕被人踩在脚下。 所以,他不能再心软了…… 任由狂风暴雨拍打着,太子觉得,纵然视线模糊、纵然身上冰冷,纵然这风雨之声太过混乱扰人,但是他此刻,真的很清醒。他这一生行至今日,没有哪一刻,能是比此刻更清醒的。 此时,他是可怜的,他知道。而且不仅仅是此时,回头儿被废的旨意传到家里,那写有太子府三个字的匾额被换成庸王府,他更可怜。 他不想逃避,不想欺骗自己。相反的,他要牢牢记住此番羞辱,日后,一定加倍奉还。 风大、雨疾,太子的脚步,却反而非常沉稳。 这天地间的风雨何曾止歇?每个人,都是连日奔波在风雨里,拼的,就是谁走得更稳、更准、更狠。 抛却了那些早该抛却的亲情道义的束缚,他认为,他有这个本事…… 任凭风大雨疾,最终他将操控这一切。让这天地间的风雨,在他的手中,由着他翻覆。 …… 傍晚,雨停了。 皇上的圣旨也由李忠贵传到了太子府。随着李忠贵的离开,几个小太监将太子府的匾额摘下,换一个新的匾额。漆面儿未干,看来是在这一两个时辰里赶工出来的。 朱红色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庸王府。 秦颖月站在院儿内,看到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地抬着这匾额,那庸王府三个字金漆大字,在破云而出的、却仍旧混合着些许乌云的晚霞下,分外刺眼。 小太监将匾额翻转过来,她便看不到这刺眼的三个大字了,只能看到这匾额朱红色的背面。 几个太监折腾了一会儿,最终将匾额挂正了。下了梯子,向站在院儿内的秦颖月施了一礼,转身里去。 太子府……不对,此时是庸王府了。庸王府外,静悄悄的……晚霞一点微弱的光洒落在门前,看在秦颖月眼里却仿似鲜血一样刺眼。 从此刻起,她不再是太子妃,而是“庸王妃”。 她费尽心力、抛却了自己的所爱、苦苦挣扎想要的,不是这些。 不是此时孤零零地站在这落寞的庸王府里,顶着这可笑至极的庸王妃的名号。她要的,是做太子妃、做皇后…… 领过圣旨,太子府的所有主子们都各回各处了,只有秦颖月自己,还站在门前空旷宽阔的大院子中。不太明亮的晚霞,却也将她的身影,在这半明半暗的天幕下,拉得很长很长…… …… 一场暴雨过后,崇阳山上分外清新。 容菀汐推开窗子,晚霞的柔光照进他们的房中。 午后,见着天色阴得厉害,宸王许是料到一场大雨将至,可能是担心她会害怕,便叫了几个师兄师姐到房中来打牌。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屋子里满是欢声笑语,,自外头传来的雷雨声,便也因此而小了些。再加上又不是夜晚,即便今日的天色格外暗沉,但心里的惧怕还是很少的。只是稍稍有些心慌罢了。 在这样的暴雨下,占据她心里的,不是恐惧感,而是……翎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