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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操纵着点酥娘跺脚叹气:“点酥娘问琢玉郎,可是家有妻室?可是另有所爱?” 晏倾让琢玉郎回头看点酥娘:“家无妻室,无有所爱。只因心有他求,所求一日不成,一日不愿成家,不愿误点酥娘青春时光。” 徐清圆手停下。 点酥娘在她手中软软倒下,“吧嗒”一声,线头断了一根,木头小人歪倒在了湿漉的草丛上。星光点点,江河水照着女郎的眼睛,波光一重重弥漫。 -- 晏倾将徐清圆拉起来,拿出帕子,让她仰头。 他低头给她拭去眼角的水渍。 好一双雾濛濛的眼睛,还在不断地掉眼泪。 晏倾低声:“别哭了。” 徐清圆勉强说道:“没有,是风沙迷了眼。” 晏倾按在她眼角的帕子,被泪水打湿。他温柔地给她拭泪,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眼泪掉得凶。一滴滴泪落在帕子上,就好像砸在他心口,让他心脏跟着涩而痛。 他再次轻声:“别哭了。” 徐清圆也不愿这样,她觉得丢脸,她低头要拿袖子挡住,却被晏倾按住肩,仍迫她抬头。 他温声:“眼泪掉下去,脸上妆花了,娘子岂不更加伤心?” 他迟疑很久,说:“我很快就要离开长安了。” 徐清圆哽咽着:“难道是因为我,郎君才不得不走?” 晏倾道:“自然不是。娘子这般聪慧,怎么会这样想?别哭了……你让我实在没办法了。” 他说了很多,但是好像用处都不大。他按在她眼角的帕子被打湿,徐清圆许久听不到他温声细语的安慰,她红着眼睛抬头,看他沉默而怜惜地看着她。 他问:“若是唐突娘子一下,是不是娘子会好些?” 徐清圆睫毛上的眼泪眨落。 她捂脸:“郎君你不要管我了……” 她因羞愧而转肩要走,他叹口气,上前一步,将她拥入了怀中。徐清圆拽住他的衣袖,被他抱着,在他怀中抽泣连连。她闭上眼,那般眷恋他。 -- 徐清圆抽泣起来,倒和平时不一样,很有些小姑娘的姿态。而若是晏倾不安慰她,她自己孤零零掉一掉眼泪,也没什么事。 只怪他太好,一直哄她。可他不知道,他越哄,她泪水越多,只想将自己阿爹失踪后的所有委屈哭一遍。 世上怎么有这样的郎君呢? 拒绝人也拒绝得这么温柔……她怀中藏着的那些五色丝线无法送出去,可她埋在他怀中,心中一丝一毫对他的厌恶都生不出来。 徐清圆勉强从他怀中退出一步,雾濛濛的眼睛抬起来。她视线从晏倾肩头擦过去,看到了屋檐上站着一个黑色斗篷的人。 红着眼睛哭泣的女郎与那人目光对上。 徐清圆一下子怔住。 晏倾回头,与她一同看去。 屋顶上那人一愣,没想到这两人同时注意到了他。更没想到这对卿卿我我的男女还在哭着,却突然异口同声一起认出了他: “阿云!” 阿云愣了一息,目光变凶,在屋檐上踩着瓦片飞驰而走。阿云跳下一道街,俯身把乖乖等在那里的林雨若往怀里一抱。林雨若尖叫起来,阿云一下子点了她的哑穴,笑两声: “林小娘子,借你一用。” 今夜长灯达旦,金吾不禁,街坊畅通无阻,正是挟持贵人出城的最佳机会! 下方的男女立时停了情爱纠葛,晏倾嘱咐徐清圆去找人,自己则向阿云追去。 第44章 中山狼13 恐怕阿云都没有想到, 晏倾和徐清圆会同时一眼认出他。 毕竟他曾出现的形象,是一个卑微可怜的哑巴侍女。而今改头换面,饶有趣味地在行恶之前看场情人之间哭哭啼啼的戏码, 都能摔了跟头。 阿云挟持着眼中恐慌、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的宰相府中女郎,在黑夜灯火中翻跃墙瓦,沿着早已看好的路线,一径向城外闯去。他收敛了自己的戏谑, 黑夜中的琥珀色眼睛变得沥墨一样浓黑。 晏倾不好对付, 他在梁园中就见识过。 必须要在晏倾反应过来之前出城! 心里做着这样的决定,他在檐瓦间飞跃时,却一扭身选了一个朝城中心人多的街坊奔走的路线。 而临接曲江的阒寂街坊上, 晏倾到巷口, 看到阿云抓着一个女郎一纵而走。脑中长安城池街坊路线纵横交错,他判断出:“他要出城。” 徐清圆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郎君,他是朝东市……” 晏倾短暂解释:“这个方向也能出城。今夜行事,单枪匹马, 除了出城, 别无可能。” 这里确实没什么人,晏倾左右看看, 一个游街巡卫都没有。他不再等待, 直接牵过巷头树下的马,翻身上马。 夤夜中,当他跨于马上,青袍飞掀,骨清神冷, 某一瞬恍惚中,让人觉得他高贵清矜, 像世间最遥远的王者。 晏倾短暂向徐清圆说了一句:“找人,帮我争取时间。”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直接纵马而走。长安城九大城门,除明德门作为正门,通常时候不开,其他八大城门,都是阿云可选择的方向。 八选一的选项,晏倾不能确定阿云的选择,只能争取时间多做安排——最好能将阿云逼的只能选某个城门。 而留在原地的徐清圆,也不敢耽误时间。她加快脚步往人多的地方奔跑,想找到夜间巡卫。她不知跑了多久,总算看到一队巡卫,听到了渐渐喧嚣起来的人潮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