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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与马身消失于晨雾中,徐清圆方轻轻“嗯”了一声。她却也不回房,理了理斗篷的风帽,走入了尚未苏醒的街市中。 她没有忘掉《九歌》那本书,她想试图找出与那本书类似的纸张材质。 若非太过冒险,她甚至想回去刺史府一趟,看那幅假画的宣纸材质与《九歌》是否相同。 -- 晏倾吃了药,让风若去叫徐清圆、韦浮,商量接下来如何。他打算带徐清圆回刺史府,韦浮如何行动,他要听一听这位郎君的想法。 风若却带来消息,天未亮,那对师兄妹便披衣而走,只留了一封信给他,说他们去查些事,不必等二人。 韦浮让他放心,说刺史府多有不便,他小师妹这些日子,住在钟离的威虎镖局更合适一些。 晏倾沉默。 风若问他:“那我们还等徐娘子吗?” 晏倾侧头咳嗽,缓了一会儿,他才道:“罢了,随她吧。我们得回去刺史府。” 若是连他都不回刺史府,刘禄才要坐不住。 而风若这时候想起来了:“那个铁像寺的老方丈,前几日接见过刘刺史。因为刘刺史说他儿子要成亲,想做法事祈福。” 如此下来,晏倾竟许多日没有见过徐清圆。 晏倾鸦色睫毛垂落,在眼睑上覆一重暗影。 按照他和刘禄的约定,刘禄应该做好准备随他上京。这位刺史难道反悔了? 晏倾脸一红。 风若瞠目:“什么意思?他敢对朝廷命官下手?” 晏倾推窗看天色,出神片刻,又准备换衣。 想控制蜀州局面,必然要从剑州、益州借兵。但是军马调动太过显然,为了不惊动蜀州,自然要徐徐图之。 风若嘀咕:“有什么案子不能与我们郎君一起查?” 风若说:“你先说吧。” 待送走了刘禄,风若心里嘀咕这老匹夫好好地给儿子娶什么媳妇,转头关门,便看到郎君方才还温润的眉目冷淡了下去。 晏倾太忙,又多病,数日来都在刺史府中一边养病,一边与刘禄过招。 她若是不想见他,他派人监视,又有什么用呢? 二人齐齐看对方。 刘禄前来,果然是来说刘禹的婚事。 她的敏锐,本就不必多说。 他说:“你不要找她。” 徐清圆疑问看他。 徐清圆忧心问:“晏郎君可日日吃着药,身体有没有好一些,是否还在咳血,夜里可睡得安稳?” 他想和徐清圆说的本来也是上元节——让他陪她逛街,还不如让她多陪陪他家郎君呢。 -- 风若端药进来:“这个时候不是约定时间吧?您不如多坐一坐,出去看她和别人相约,你多难受。” 晏倾:“那我便提前祝府中郎君新婚安然了。” 徐清圆脸当即一红:“不是的……那日我约了人,是要查案子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问:“他到底什么病呢,怎么会病得如此重呢?” 风若喃声:“原来你这样想,可是……” 而徐清圆为了怕韦浮离开的事被晏倾发现,便每日早出晚归,偶尔看到风若,都要急急躲避。 -- 刘禄忙和他说客气话。 风若也正踟蹰:“上元节那夜……” 徐清圆见他不肯多说,心中黯然,想正是因为她是外人,晏郎君许多事情才不方便她知道。徐清圆转了话题,轻轻笑:“风郎君,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寻你帮忙呢。” 晏倾手轻轻叩桌面,问这位刺史:“庚帖何时换的?娶的谁家女儿?婚期又在何时?” 晏倾皱眉:“成亲?” 晏倾清黑的眼珠盯着风若:“他要趁婚宴备兵,对我们下手了。他对我们已经全然失去了信任,狗急跳墙,必然要开始行动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 刘禄难为情:“少卿,臣自然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应该立即跟您动身去长安。但是您也知道,老臣最放心不下家中那禹儿。多亏少卿宽宏大量,我和他娘才抓紧时间帮他相看好了儿媳。 徐清圆低头不语。 风若惊惶,他希望徐清圆和晏倾好,是觉得郎君心情好些,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可若是情爱的欢愉尚未见到,便先尝到了酸涩苦味,让郎君反而因此病得更厉害……那他是否做了错事? 晏倾便不再想徐清圆的事,和风若回到刺史府后,他才坐着缓了一会儿神,那刘禄就巴巴地来求见他。 晏倾:“她该选择她喜欢的。” 徐清圆说:“我听人说,病人应多多静养。晏郎君那样总是出门,对他身体并不好。可是晏郎君总是放心不下我,怕我受委屈,总想陪着我。如今我有韦师兄陪着,晏郎君应该可以安心养病了吧?” 他问:“你怎么知道……他咳血?” 原来他们都要查案。 上元节那日,到黄昏时,风若便见晏倾坐不住了。 晏倾又突然抬头问:“刘禹呢?他是否知道自己要成亲了?” 虽然晏倾不许风若去找徐清圆,但是晏倾病成这样,分明有心病的原因,风若怎能看着他日日衰竭?风若趁着晏倾昏睡的时候,夜里去威虎镖局找徐清圆。 他慢慢摊开桌案上的案牍,持着笔又研读起来。他将蜀州案子在心中来回琢磨,精力耗损之下,咳嗽声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