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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年的手当即血迹斑斑,厉声:“徐清圆!” 晏倾诧异,又了然。 原来徐清圆在窗上做了些布置,让人无法从外碰她的窗,无法破窗入室。晏倾回忆,之前风若帮他取嫁衣时,窗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那就是徐清圆之后改了的? 他目有赞赏笑意,静静看着屋子。 木门“吱呀”推开,杏色罗裙、云锦披帛的徐清圆亭亭净植,立在屋门口。屋内烛火和廊下的两只灯笼火光盈盈,照着徐清圆,以及她手中的匕首。 林斯年捂着自己的手,拔下手掌上的刺。他黑岑岑的眼睛抬起,看到魂牵梦绕的美丽面孔。 林斯年看到她防备冷清的态度,喃喃:“你防着我?” 徐清圆目光紧张,握着匕首的手发抖,却坚定轻声:“我从回京第一日便知道,你一定会再来找我。如你这样的宵小之徒,我自然防着,何错之有?” 她看林斯年目色暗沉,猛地挺身向她走来,却是走了两步就身子一晃,重新跌撞向后倒。 他失力地坐在廊栏上,晃晃脑袋。吃了一晚上的冷酒,被雨浇了一路,这时才稍微有点清醒。 他却仍是迷离的,呆呆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你下了毒?你怎么会有毒?” 他阴沉笑,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晏倾给你的?” 徐清圆看到他果然中招,无法向她靠近,才真正松口气。她放下手臂,轻轻擦了擦自己因害怕而出的热汗。 她婉婉之声隔着雨幕,传入篱笆门外的晏倾耳中:“晏郎君光明磊落,不会给我什么毒。这不过是种山上药草,让人致幻,浑身失力,却对身体无碍。你是宰相家郎君,我当然不敢杀你,只敢给你一点教训。” 她扬起脸。 雪白面容朝着他,近在咫尺,却离他遥远。 林斯年看着这样的她,心中的刺痛和凌厉暴虐心同时扭曲。他阴沉道:“教训?你以为这样的小把戏对付得了我?我若真想动你,你以为你躲得了?你就是叫破天,也没有人救你!” 他眼眸赤红,亮得吓人,不知因什么,他吃吃笑。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向她,徐清圆立刻用匕首对着他。他摇晃的身体挨上她的匕首,她手颤得厉害,惊惧之下,看血渗透他的衣襟。 徐清圆慌乱:不是中了迷幻了,怎么还能动? 她向后退,转身要逃跑进屋,林斯年却又晃一下,“咚”一下倒在地上。 徐清圆回头,小心翼翼看他,他坐在地上,靠着墙笑,像个疯子一样,但他确实没有再爬起来。 林斯年眼神飘虚,说着一些疯话:“我要是真的想碰你,要是不在乎你恨不恨我、怪不怪我……你就要嫁给晏倾了,是不是了?晏倾知道我和你之间到了哪一步吗,知道咱们的纠缠吗?你说,他那个病秧子能给你什么?” 他爬向她,徐清圆吓得尖叫,闭着眼挥下匕首,刺中他碰到她裙裾的手。 她踹开他,踢打他,他根本没有力气,轻易被甩开。 但是这个疯子只是笑:“妹妹,露珠儿,咱们好好商量成不成?你看,你嫁给一个病秧子,花容月貌多浪费。他满足不了你啊……不如咱们私下会着好不好?我不告诉他,你也不告诉他。每月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咱们就到这里来……” 徐清圆:“疯子!” 她说话声音总是很小、很轻柔,但是这一次,她声音抬高,让林斯年都惊得怔了一下:“你敢将你的龌龊心思告诉晏郎君!你敢把我和你之间的事说出去!要是晏郎君知道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林斯年,我绝不放过你!” 坐在地上的黑衣青年抬头,怔忡看她。 她用匕首指着他,发着抖警告他:“林斯年,我是很怕你,但有时候我也不怕你!你若是伤害了晏郎君,若是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我、我……” 她只是想到那种可能,便眼中噙泪,伤痛难忍。 她轻喃:“我一定杀你。” 林斯年看着她,恍惚中,再一次想到梦中那个抱着玉匣跳入火海的徐清圆。他从未见过梦中徐清圆为晏倾大哭落泪的模样,他只看到她奄奄一息心如死灰的模样。 而现实中的徐清圆颤抖着,噙泪着,水波在她眼中流晃。 在某一瞬,现实和梦境有所重合。 林斯年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他声音寂寥:“你果真很喜欢他,难怪你会嫁他。确实,你性子这么烈,如果不是喜欢,你才不会嫁。我百般求你嫁我,你有了我的骨肉,都不肯松口嫁我……你怕死后名字和我放在一起啊。” 徐清圆气红脸,看他没有力气爬起来,她小声骂他:“休要污蔑我!” 她又疑惑:“你怎知我与晏郎君的婚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林斯年抬头,幽幽看她一眼。 他突兀一笑:“今日宫宴,南蛮王子云延想求娶你,我突然明白你当初被我困在深宅走不出去的原因了。原来正是因为云延想娶你,老皇帝不让你离开大魏,你才能被我困在后宅里。” 难怪梦中晏倾无法救出徐清圆,不得不选择和林相结仇。 梦中徐清圆被困在林斯年后宅,有太多人默许,太多人希望如此。不过一个孤女,只是身上有徐固的影子罢了。为了徐固,为了留下她,为了不让云延带走她,他们都愿意帮着林斯年留下徐清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