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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看到方才还跪着漂亮小姑娘的地方空了出来,才回过神道:“她走了?” 樱桃点头,联系方才的事,观察红颜的神情,努力揣摩着她的心思,小声问:“您在想永儿的事?” “倒也不是光想她的事。”红颜苦笑,“是想着岁月不饶人,我终究会老,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我好像走得太远了。” 樱桃半知半解,好在那会儿四福晋和五福晋来了,分散了红颜的心思,而樱桃奉命守在外头时,竟不知皇帝驾到,吴总管喊她她才回过神,弘历听闻儿媳妇们在里头,他不便去打扰,要转去舒妃屋子里歇一歇。但回身想起刚才樱桃发呆,又转来问他:“方才出神想什么?” 樱桃噗嗤一笑,大方地说:“这样的话,奴婢才问了主子呢,二位福晋来之前,娘娘她也在发呆。” 弘历问:“她怎么了,有心事?” 樱桃眼珠子一转悠,避重就轻地说:“大概是又要过年了,主子感慨岁月太快,奴婢也不敢胡说,不如回头万岁爷问问?” 吴总管在旁责备:“你越发会当差,万岁爷问你几句话也回不清楚。” 樱桃却笑:“娘娘和奴婢虽亲近,到底是主仆,哪能什么心里话都说,自然是对着万岁爷无话不说。” 弘历嗔她油嘴滑舌,之后便去了舒妃的屋子,而这边厢二位福晋和红颜,还有很多话要说。四福晋不如青雀爽快,到了红颜跟前果然胆小,将家长里短说了三五遍,到后来青雀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四嫂的话,对红颜道:“贵妃娘娘,儿臣和四嫂来,是想和您商量四阿哥要出嗣履亲王府之事。” 红颜温和地笑着:“说吧,我听着呢。” 青雀拉了拉四福晋,两人对视了几眼,四福晋总算开了口,可她感受到了青雀曾说令贵妃温柔的眼神让人心生压力,总觉得那温柔可亲的模样下,是让人仰视的有些压抑的尊贵。她声音小小的,将四阿哥的意思说了,自然不会说四阿哥这么做是为了永瑆的将来打算,也不会说是忌惮令贵妃的势力,只说与履亲王关系亲密,可怜老王爷无后,想要继承香火。而履亲王是康熙爷之子,与先帝一脉相承,也不算辜负自己皇子皇孙的尊贵。 红颜细心听着,四福晋停下来之前什么都没说,只等两个孩子都不言语了,红颜才道:“无论如何,四阿哥是皇上的儿子,现下说因为与老王爷感情深厚,可怜他无后就要出嗣去做王府的子孙,这话你们说到皇上面前去,你们觉得皇阿玛会怎么想?四福晋是做额娘的人了,青雀也快做额娘了,你们的孩子将来若跑来说,因为和哪一位感情好,就要去做那一位的孩子,你们受得了吗?” 四福晋眼神晃动,显然开始动摇了,青雀也是微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四阿哥若也是这番说辞去对皇上解释,或是我转身这样告诉皇上,皇上不动怒已是最好的结果了。”红颜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呢,自己儿子跑来说要做其他人的子孙,还要乐呵呵地成全?” 四福晋抿了抿唇道:“娘娘的意思,这不妥当是吗?” 红颜点头:“并非我不愿帮你们这个忙,而是四阿哥的想法太牵强,我想不只是你们无法说服我,你们自己心里也觉得莫名其妙吧?你们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如何求皇上接受?在我看来,能免则免。相形之下,履亲王有无子孙继承香火并不重要,四阿哥不想做皇子了,那才是大事。” 四福晋忙道:“所以才来求娘娘,想请娘娘问问皇阿玛的意思。” “傻孩子,这话一开口,可就收不回来了。”红颜道,“四阿哥不为八阿哥和十一阿哥想一想吗?这事儿不论谁开口,皇上必然生气,哪怕答应了四阿哥的请求,那也是憋着一口气的。将来若因此对八阿哥和十一阿哥有所迁怒,那怎么好?自然皇阿玛不是这样心胸狭窄的人,可做父亲的被自己的孩子伤了心,怎么才能好?你们若真心是来和我商量的,听我一句话,先把这个念头放下。” 哄人的理由不足以成事,可真正的理由,怎么能对人说,四福晋知道这事儿在令贵妃这里没希望了,她垂首嘀咕着:“就怕您这儿走不通,四阿哥他一着急,径直找皇阿玛去说,那时候就……”小妇人虽贤惠能干,不如青雀坚强大气,一时红了眼圈儿,哽咽着说,“倘若娘娘能亲口劝劝永珹该多好,儿臣回去说,他未必肯听。” 红颜到这个年纪,经历这么多事,看得出来四福晋脸上还写着不能说的事,正因为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他们才会觉得不甘心,可红颜猜想那所谓的真正的原因,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若四阿哥心意已决,这事儿早晚要说的,谁来说不重要,可若能有更好的法子提起这件事,对皇上来说即便心里不高兴,也能有个排解的法子。”红颜道,“无论如何,都不能由皇子亲自提出不要做皇子了,你们不如和老王爷商议,过阵子由老王爷向皇上提出,想在皇室中选皇家子弟来继承香火,只能是皇上让自己的儿子出嗣,千万不能反过来。” 青雀问道:“那到时候,娘娘能不能……帮我们?” 我们?红颜听着青雀的话,微微一笑。眼前这两个皇帝的儿媳妇,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人儿,温柔娴静相夫教子,将来必是皇室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她们现在到底年轻,再如何聪明能干,心气高但心思浅,自己急了就全露在脸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