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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绾被他灼热气息烘出一点微薄的泪花来,她幽幽想道,哪有病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顾宴容胸膛坚实如一堵不可撼动的高墙,一寸寸朝她逼近过来。 谢青绾双手抵着顾宴容逐渐逼近的胸膛,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殿下……那道姜汤,很苦的。” 她眼下没灾没病的,才不要再尝这个味道。 忽有微凉的触感挤进她唇齿间。 顾宴容眸色沉黑,随手拈来几案上供着的樱桃,揉着她唇瓣喂进去。 谢青绾下意识启唇咬住,仰头尚有些迷茫地望向他。 她有一双笼烟敛雾的水眸,盛着理所当然的干净与懵懂一眼望得见底,噙着樱桃,唇瓣微启露出久藏的软津。 谢青绾唇色极浅,含樱时才更映衬出一点浅薄的粉色,唇肉丰莹,勾他咬过尝过,却不忍留痕。 炉上未盛尽的姜汤咕噜声渐小下去,闷哑沸腾着,在炭火炽热的煎烤中渐渐熬干了汁水。 谁也没有去管。 顾宴容卷去她唇角最后一点溅溢的汁痕,埋头问她:“甜么?” 晚膳仍旧是宫人战战兢兢传至临山殿用。 燕太后亲自下懿旨召她与摄政王入宫,既不曾在午间进行接见,却竟也连晚宴都未摆,难道只是留她与摄政王在宫中住一宿么? 谢青绾晚膳用得极少,盥洗过便早早安置下,半梦半醒间似乎是摄政王撩开床幔,替她掖了掖被角。 她睡得沉,意识混沌间黏黏糊糊问道:“殿下批完文折了? 顾宴容含糊嗯一声,语气不明:“睡。” 按在被角的手掌撤开,身侧却并没有他睡进来的迹象。 床帐再度遮盖下来的瞬间,谢青绾从衾被里探出一只手来,松松捏住他半寸衣摆:“殿下,去哪啊……” 模样黏人。 顾宴容低眸凝视那只纤巧的手,沉沉没有作声。 谢青绾似乎恢复一点思维,继续软着嗓子问他:“有危险么?” 像是知道了他要出门一样。 捏着他衣摆的手被缓缓摘下来,重新藏回衾被底下。 顾宴容声色轻淡地否认,随即又将那个字眼重复一遍:“睡。” 谢青绾终于察觉出不对来,努力挣开昏倦的睡意,起身时又不慎压到长发。 她痛得轻嘶一声,顾宴容才迈出的脚步骤然一顿。 四下烛火昏晦。 谢青绾才醒时有些看不大清屋内的陈设,何况又住在这样一座与她而言全新的寝殿。 她笨拙地爬下床,赤脚沾地攥住了顾宴容玄色的衣襟。 软嫩温凉的手第一时间去探他的颈温——烧竟已退了下去。 顾宴容垂眸纵容她一通乱摸,情绪内敛如古旧的深井:“绾绾,听话。” 仿佛一切没甚么异常。 谢青绾双手捧上他下颌,努力踮起脚来贴他更近一些,仰头探究地瞧他寂寂眉眼。 她蹙起眉,嗓音跟着低落一些:“殿下……怎么了。” 从入临山殿,这位冷淡惯了的摄政王似乎更沉寂三分。 谢青绾白日里被他抵在坐榻上从唇瓣吮到舌尖,温和到近乎缱.绻,她只以为是生病所致。 而今看来,似乎情绪更不大对——虽然她从始至终没怎么看明白他究竟有个甚么情绪。 顾宴容终于揽上她后腰,像是带着一些无奈问道:“不困了?” 谢青绾连连摇头。 她系着斗篷,松松挽起披散的长发,被顾宴容牵着走出了临山殿。 谢青绾隐隐记得宫中入夜之后当有宵禁的规矩,顾宴容却牵着她如入无人之境。 巡行的侍卫见这位权压幼帝的摄政王深夜漫步宫中,竟也全不意外,只抱拳见过礼,并未阻拦。 宫道越走越深,这位摄政王素来惜字如金,真就半个字都没有。 死寂中更显幽森,谢青绾紧巴巴地往他身侧贴:“殿下。” 最后一丝昏光被宫墙掩没,没有随侍掌灯,便借着清冷的月辉继续往深处去。 他没有应声。 这里实在有些昏暗,谢青绾渐渐看不清前路,满腔怯意地刮了刮他掌心,又黏人而不自知地唤他:“殿下?” 孤门推开,这片荒芜的幽宫里有夏虫鸣声渐起。 谢青绾在惊疑中升起缓缓升起一点不可置信的猜测。 无穷夜幕里他的声线清冷到近乎于寡淡,像是立于第三视角,全无半点波澜地陈述道:“这是幽庭。” 他被禁困十年有余的幽庭。 第31章 幽庭 ◇ ◎那段旧事永不会重演◎ 幽庭外朱砂绘制的黄符斑驳错落, 红线与铜钱交织成阵,借着辉辉月色甚至依约能看出当年所画神符的旧痕。 宫墙极高,已陈旧而败落。 原来真相比起市井间的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宴容一手牵她, 一手推开红漆剥落的高门, 像是亲手揭开尘封的、凝着斑斑血痕的一柄刀。 门启时深重的死寂与压抑感令人透不过气来, 内有翠植掩映,似乎是弃置许久了。 谢青绾怔怔立在原地, 牵制着他,默不作声, 却也无论如何再不肯往前一步。 察觉到她的抗拒, 顾宴容缓缓退回她身侧, 高大而温热的胸膛贴上来, 给予无穷的热意与遮蔽:“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