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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去江南道的收获远比想象的要丰厚的多。 安国公没有反驳,他是前朝老臣,自然清楚大靖皇室对此事上的执着。 又或者可说历代帝王无论功绩,对此都是信的,无一例外。 “祖父,那位红颜薄命的江小姐你可还记得?”季崇言问道。 安国公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不记得?” 美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多看一眼的,又遑论人? “能被那些大靖忠臣冠以‘狐狸精’名号的自不会是一般美人,”安国公说到这里,语气间不无感慨,“不是什么人都能被骂‘狐狸精’的。” 可就他所见的江小姐做过什么玩弄他人感情之事么?没有。反倒是不少相貌平平,有端庄之名的女子,左手一个表哥表弟,右手一个青梅竹马,前头还有个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婿。 “似你爹那种人给她写了不少诗词寄托真心,也没见她回应过。她与那些儿郎走的并不近,除了……” “除了小舅?”季崇言接话道。 他们祖孙之间纵使无话不谈,对这个早逝的小舅也极少提及。 很多时候,刻意的少提及、不提及,其实已从侧面应证了某些答桉。 季崇言面色未变,目光透过飘动的车帘看向马车外:“长安城中聪明人从来不在少数,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安国公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才苦笑道:“故人已去,如今盛世和平,你莫多想了。” 他年轻时也曾据理力争,不顾一切的想要万事都求一个公平与真相。 可如今,到了这年岁,顾虑便远比年少时要多得多了,曾经年少孤身一人时他敢破釜沉舟,如今却是不敢了。 或许,人上了年岁,除了长了阅历和沧桑之外,同时也少了些东西吧! “我知道祖父的顾虑,也知道祖父在为我考虑。”季崇言靠在马车壁上,看着车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开口道,“可……我躲不过去,从出生开始就躲不过。” 最后一句声音涩然而音哑。 “祖父可知暴君为什么一定要江小姐入宫?”季崇言不等安国公开口,便再次出声了。 安国公对上长孙望来的目光,不自在的动了动,却还是抬头对上长孙的眼神,开口道:“因为美而无族人、父母相护。” 护不住的美貌只会招来祸端。 暴君又是个好色之人,当年江小姐之事似乎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那大可毁了这张脸就是了,”季崇言澹澹道,“便是江小姐自己下不了手,江氏族人也可以代劳。磕了碰了,让美玉染瑕,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安国公听的顿了一顿,却立时摇头道:“江氏族人并非君子,皆是虚伪的小人,将江小姐送给暴君,得到的赏赐与回报极丰,权势钱财皆可到手,这于江氏族人而言很是划算。” 虽是当年的过来人,可他离这些事极远,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彼时少了年少时一腔热忱的安国公更要考虑族人,考虑后辈,考虑如何保全整个安国公府。 说他惜命也好,说他不得已而顾虑也罢,总之,对这等危险的事,既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又不想从中得利,大多数人的本能反应便是远离。 “不,祖父错了。”季崇言开口说道,“于江氏族人而言,将江小姐送给暴君才是最不划算的选择。” 江氏族人既是小人,那就无所谓大义,而小人会做的事,其实不难猜。他们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暴君性子喜怒无常。”季崇言说道,事实上,撞破了九龙岭上的秘密之后,他觉得暴君确实脑子有些疯病,并非谩骂,而是真的脑子有些疯病。 “江小姐便是再美,落到暴君手里能活多久也不好猜。”季崇言道,“观暴君之前对喜好一时的美人的态度,喜欢时可以千金一掷,便是不通笔墨的菜农也可以一朝成为三品大员。” 这倒是事实!作为前朝老臣,安国公知晓这件事。暴君曾经在出宫归来途中路过一片菜地,彼时一个农女正在菜地中务农,其容貌清秀,暴君只一眼便相中了农女,将农女抢回宫中封了贵妃。那一家菜农莫名其妙的也被带回了城,而后封了三品大员,跟着一众大臣一道上朝。 彼时暴君极为宠幸那农女,道她美的不可方物。城中众人也被逼的赞那农女美貌惊人。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清晨,暴君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眼一旁还未睡醒的农女,突然觉得她长相平平,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而后……那农女还在睡梦中就被暴君一刀砍了。 砍了农女还不算,那无缘无故被封了三品大员的菜农一家也莫名其妙的被押去天牢砍了脑袋。 整件事的全程皆是莫名其妙,没有人知道暴君在想什么。 这样一个暴君,哪怕是个天仙怕也难以保证自己落到暴君的手上能活多久,什么时候暴君醒来觉得她不美了,又或者进门的时候迈了左脚,暴君却觉得该迈右脚都可能掉了脑袋。 以暴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倒霉,全家砍头的性子,将江小姐献给暴君无疑是一件危险又得不偿失的事情。 更何况彼时起义四起,大靖还能存续多久都是未知之数。 “我若是江氏族人,比起暴君来,将江小姐嫁给稳妥的权势之族,于长远而言,对江氏更有益处。”季崇言说道,“彼时有江公独女的名头在,天下第一等的门楣也是任她挑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