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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乱国 第115节

    邀雨指着案桌,“这么多全都是?!”

    秦忠志点头,“朱家的生意的确做得很大,粮食,木材,茶叶,盐巴,药铺,他们都有涉及。”

    邀雨这才恍然,“你没有签票,所以那些负责押送金银的泸水胡人才没有离开仇池。在阴平郡外住着的可是他们?”

    秦忠志点头,“看来女郎已经见过他们了。”

    邀雨颔首道,“匆匆扫了一眼。”

    第二百四十章 、从巨富到赤贫

    秦忠志此时从案桌上抄起一本竹简,递给邀雨道,“这是三年红利的总账。”

    邀雨随手打开后,又迅速合上,像是生怕那钱跑了一样,她微微惊讶道,“这么多钱?!”

    邀雨知道朱家是巨贾,可从来不知道具体的数目,如今亲眼看见,竟突然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秦忠志又道,“臣没让泸水胡的佣兵团离开,不单纯是要核对账目,而是因为臣觉得,您若要扩张仇池,与其自己招兵买马,还不如雇佣这些佣兵,来得容易些。”

    以秦忠志对檀邀雨的了解,檀邀雨一旦从北魏回来,必定会开始着手开疆扩土之事。虽然不确定邀雨到底是想先攻下西秦,还是偷袭夏朝。

    不过无论如何,打仗都要钱和人。

    秦忠志又递了一份竹简过去,“这是臣与沪水胡人谈过之后,整理出来的所需花费。”

    邀雨打开看了眼,手就有些抖,“你确定要这么多银两?”

    秦忠志点头,“人常说一方巨贾,富可敌国。可实际上,即便是以朱家的财力,想要支撑起一国兴兵之费,也是有些力不从心。”

    邀雨才刚体验了一下做富豪的感觉,转瞬间又跌回赤贫。

    檀邀雨都怀疑,这是不是天道发现弄不死她,就故意搞这一出!

    转瞬邀雨又觉得,这一定是秦忠志故意的。不然干嘛不先给她看花销,再看朱家的入账。一定是秦忠志的错,虽然邀雨没证据……

    邀雨将花费的竹简放在案桌上,颇为遗憾道,“先让泸水胡人都离去吧,即便是要打仗,也至少得再等一年了。我见到了我师父,他让我去北地传道,一年之后,我还得去行者楼,争夺楼主之位。”

    秦忠志的狐狸眼难得睁大,“女郎的师承是行者楼?”

    邀雨有些讶异,“你听说过?”

    秦忠志感叹,“难怪女郎的功力深不可测。臣也只是从祖辈口中听过,当年的行者楼可算是武林门派中不可攀越的高峰。只是行者楼这几十年一直沉寂,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了。”

    邀雨没想到秦忠志还听说过这些,就把师傅交待她的事儿,和她要逆天改命的事儿都跟秦忠志说了。

    秦忠志听完瞠目结舌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某竟然辅佐的是逆天之人……”秦忠志渐渐觉得热血沸腾起来,“还是来日行者楼的楼主……”,秦忠志看着自己的手,“某要匡扶天下正道,名垂青史……”

    邀雨越听越不乐意,“你怎么说得好像没我什么作用似的?”

    秦忠志笑道,“怎么会,若没有女郎,哪儿还有臣心愿得偿的一日?臣真该好好谢谢女郎!”

    秦忠志说着就向邀雨作揖。秦忠志从没说过,他听过多少冷嘲热讽,甚至秦家人内部都有不少反对他辅佐檀邀雨的声音。

    在他们看来,秦忠志以宰辅之才,屈居一个女人之下,实在是匪夷所思。其实即便是秦忠志,也不敢打包票,说檀邀雨来日一定会成为一方霸主。

    可如今,不但有行者楼的后盾,檀邀雨更是决定天道走向的关键之人,只这两点,秦忠志便觉得,自己此生无憾了。

    “女郎打算何时启程?”秦忠志询问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邀雨坐了下来,“可我总要把仇池的一些事情都解决了,才无后顾之忧。”

    “是是是,”秦忠志忙道,“女郎一路奔波,不如先用些饭食,休息一下。”

    邀雨直接一挥手,“不用你忙活。墨曜,你跟着门口的宫婢去,顺带熟悉一下宫中。”

    墨曜点头应“喏”,转身去安排了。

    秦忠志啧啧道,“若说长相,这墨曜和棠溪可真是像,可却又很容易让人辨认出,不是同一个人。”

    邀雨懒懒道,“她们两个性子差别大,空有个双生的长相。说到棠溪,何卢那边怎么样了?”

    秦忠志忙答,“何卢上个月还让棠溪送了个破甲钩过来,说是新造出来的,试着效果还不错。女郎可要叫他来问话?”

    邀雨摇头,“不必了。现在一时也打不起来仗,先让他安心做他的事吧。”

    邀雨又问,“盈燕的母亲你可已经找到了?”

    秦忠志点头,“人是找到了。但是梁翁此前就已经将人接入了梁府,我们也不好贸然进去抢人。”

    邀雨挑眉,“梁翁居然把人接梁府了?不是说有家规,不能纳妓吗?”

    秦忠志道,“的确是没有纳。不过梁府的眼线来报,说是梁家对这位夫人还算不错。”

    “罢了”邀雨道,“我被盈燕算计了一次,如此我也就不欠她什么了。”

    三月三手铸金人,拓跋焘明显每一步都是设计好的。后来邀雨才反应过来,拓跋焘之所以能事事都投自己所好,必定是有人教给他的。这人除了盈燕,不作他想。

    “国中其他一切可都好?”

    秦忠志颔首,“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梁翁那边……虽然国中不少官职,都已经由选拔上来的年轻官员替代,可有些老臣,并不能轻易动摇。以臣之见,还是该让梁翁重新参与朝事。”

    秦忠志并没有劝说邀雨将朝中大权都交给他,而是一心为仇池稳定着想,这让邀雨很高兴。

    “梁翁我会去同他聊聊。他是必须要回来参与政事的,但是他的嫡孙和那个妾生子,要赶紧替换掉。我已经写了信给朱坦诚,他过几日就会带个学徒来给你帮忙。让他替代梁亮,出任少府一职。至于那个粱禄,方才我进宫时,见他一个小小的禁军首领,倒是比我还威风。早点打发了他,免得我看着心烦。”

    秦忠志笑道,“粱禄好办。此前之所以没有动他,是因为女郎尚未归来,宫中动荡容易引得民众不安。如今女郎回来了,也就不用再束手束脚了。臣这就去安排。”

    邀雨抬手拦住秦忠志,“先不急。你同我们一起用了膳再去。”

    此时墨曜带人端着漆盘鱼贯而入,为殿中的诸人都上了膳食。

    秦忠志一边用膳,一边又将仇池国中这一年的赋税,耕种,通商,兵甲之事简明扼要地说了。

    邀雨知道,秦忠志很是用心,仇池在他的管理之下,也是井井有条。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访梁府

    众人用过膳后,邀雨又问秦忠志,“如今秦家的子弟,有多少已经在仇池国中任职?”

    秦忠志摇头,“官位之事,臣不敢善专。秦家子弟如今有十二人在仇池国中效力,但并未授官。”

    “可有得用之人?”

    秦忠志点头,“臣的内侄做事还算妥帖,女郎若有差遣,臣这就将他唤来。”

    邀雨道,“若是你觉得他是可塑之才,便着力培养吧。我去北地传道之后,就会去行者楼。我虽然并不喜欢做什么楼主,可为了更改命格,我也必须全力以赴。”

    “若我真的坐上了楼主之位,你便要与我同去行者楼。而仇池,则要放手给你的继任者去管理了。你只有一年的时间,可还够用?”

    秦忠志皱眉,“时间的确仓促了些。不过若只是负责执行仙姬的政令,一年之内,也还能培养出几个得力的人选。”

    邀雨颔首,“这就够了。有梁翁在表面坐镇,我们的人掌控实权,仇池便不会生乱。”

    秦忠志笑道,“以目前百姓对仙姬的信服,想乱也不太容易。您这次在仇池只能逗留几日,可要先办场法会再走?毕竟今年新年时您还在北魏,祭天也只能由梁翁代劳。”

    邀雨点头同意,起身道,“我先去梁府,其他的事情你去安排吧。”

    秦忠志应“喏,”也跟着起身送邀雨出门。

    结果几人刚出殿门,就看见梁亮匆匆忙忙地赶来,手里端着个漆盘,上面盛着不少的竹简。

    梁亮见到邀雨便立刻放下漆盘,跪地叩首,欣喜万分地道,“仙姬总算平安归来了!仇池的百姓们也可以安心了。”

    邀雨微微颔首,客气道,“这些时日,多亏诸位臣公兢兢业业,替本宫操持国事。你也辛苦了,快起来吧。”

    梁亮起身,又将手中的漆盘呈上去,“这是仙姬离开的一年里,臣整理造册的山河地税,还请仙姬过目。”

    邀雨皱眉,她刚被两本账册打击过,此时是真的不想再看账目,于是甩锅道,“此事你直接呈禀右相即可。”反正秦忠志已经看了那么多账册了,再多几卷也无妨。她说罢就继续朝前走。

    梁亮的目光暗了下去,谦恭地退到一侧,目送邀雨离开。他若是知道邀雨这是要去梁府,怕是死皮赖脸地也会跟上去。

    邀雨到达梁府时,很多人还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梁亮若不是今日在宫中当差,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邀雨让墨曜去敲门,门房的仆从一见到邀雨,慌忙就跪下,冲着邀雨猛磕了几个头,然后转身飞奔进内院报信。

    看着梁府的正门很快打开,仆从们恭敬地迎她进门。邀雨心想,果然还是仇池好啊……想想她为了惩治安定王,抱着灵位挨家敲门时,可是没少看别人甩的脸色。

    梁翁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出来迎接。

    还不待扶着梁翁的人反应过来,邀雨就已经自然而然地搀扶住梁翁,随后便往梁翁的房中走去。

    她边走边道,“您明明病着,怎么还出来相迎,快回房吧。本宫从北魏带了些上好的药材,专门给您补身子用的。”

    邀雨说着就扶着梁翁进了门,房门又很快被墨曜从外面关上。子墨、祝融和墨曜就直接站在门口守着,一副谁来也不让进的架势。

    梁府的下人们慌了。谁都知道杨盛带兵压境时,由于梁翁的态度摇摆不定,导致后来国中分立成两派。一派站杨氏,一派挺邀雨。

    如今檀邀雨才刚一回来,就带人来梁府,难不成是要算总账?这可如何是好?!

    仆从们立刻就去后院报信儿,结果第一个赶来的并不是梁翁的夫人或长子,而是他的小孙女梁菀。

    梁菀一来,仆从们立刻恭敬地退避,众人纷纷镇定下来,也不似方才一般手足无措了。显然是将梁菀当做主心骨一样看待。

    当年梁翁被贬谪,不得已离开仇池时,他身边就只带着这个小孙女。可见梁菀在梁府的地位。

    梁菀一见到子墨,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欢快地跑到子墨面前道,“你回来啦?北魏好玩吗?”

    子墨垂眼扫了一下梁菀,“你哪位?”

    梁菀被子墨问得一噎,她虽说只同子墨有过一面之缘,可自己脑海中如何都抹不去的人,对自己却毫无印象,这的确让梁菀有些受打击。

    不过梁菀很快就又露出甜美的笑颜,“我是梁菀,是梁翁的嫡孙女。我们曾经在城门见过一面的。”

    子墨皱眉,“果然是一丘之貉。”

    梁菀愣住,她完全不明白子墨为何这么说。子墨不是不记得她了吗?那又为何突然用这种词来形容她?

    梁菀自然不会知道,子墨方才在殿门口注意到梁亮,是梳洗熏香后才来见邀雨的时候,就已经对梁家人厌恶至极了。

    子墨觉得,当初粱禄就是为了谋取国主之位,刻意被安排在禁宫做守将。如今梁亮一个小小的庶子也敢打邀雨的主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梁菀心里很委屈,可她依旧不想错过任何跟子墨接触的机会,于是便又对仆从吩咐道,“你们快去备些茶水点心,让子墨郎君他们边歇息边等。”

    梁府的仆从们有些发呆,自家女郎不是该来救梁翁的吗?怎么转眼就招呼起客人了?

    可他们谁也不敢说什么,纷纷低下头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