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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韩昭昭还是第一次主动求他,虽说是为了别人向他求情。 韩昭昭比他低了半头,他嗅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清香,淡淡的。 他喉结动了动:没事。 再也没瞅那几个小厮一眼。 韩昭昭与他并行入了府。 刚进院子,韩昭昭的父亲韩德元就出来了。 韩德元见到女儿一脸激动,方才在众人面前不方便,这回终于可以细细地打量女儿,看女儿气色还好,他放心下来,之后才转头和陈子惠寒暄起来。 韩昭昭跟在后面,听那两人说的又是官场上的事情,听得没意思,她便索性与两人保持一段距离,脚下踩着枯叶,细听秋风拂过黄叶的声音。 几只喜鹊被说话声惊起,展翅高飞。 韩昭昭微微仰头,总觉得有人在瞧她,她拿眼角的余光瞥过前头的两个人,他们似是在说着话,可都在看着她。 尤其是陈子惠,直接偏着头,专注地看着她。 被韩昭昭抓了个现行,他也不慌,淡定地扭回头。 秦县丞的事,只要在并州,有我的人在,便出不了岔子。 韩德元皱了皱眉:你确定? 陈子惠若无其事,掸了掸袖子:我都布好了局,只等着他们往里跳。 他是在说着正事,可眼神不离韩昭昭。 韩昭昭极为敏感,虽然面上淡定,心里却是扑通扑通地跳,手不自觉地攥着袖口。 陈子惠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安,终是回过头,再不看他,安安分分地和韩德元说起朝中党争、诬陷他的事。 他们到了屋中,韩昭昭眼不见陈子惠为净,直接溜回了屋。 陈子惠落座,见着小姑娘提着裙摆,背影离他愈远。 还挺怕他的! 躲他远远的,见到了他跟见到了仇人似的! 开始时,他是当了个恶人,拿了个假账本骗她,可这事儿不都解释清楚了吗,她还有什么顾及? 韩德元不知道他的身世,压根察觉不到他对韩家的仇恨,韩昭昭一个小姑娘能看出来? 他懊恼地摇摇头,恰好对上韩德元目光:你怎的了?可是秦县丞一事不好办? 他嘴角含着笑,直直地瞧着陈子惠所看的窗外的方向。 好办,还在我计划中。 陈子惠回过神来,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一碗茶,灌了一口,平复一下自己躁动的心情,还故意往韩昭昭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 这茶是凉的,你怎的抓起来就喝? 陈子惠向来是一个谨慎的人,往常喝茶,拿起杯子来,做的第一件事是看茶可是热的,若是凉了,马上叫人添上热水。 这是他头一次起身拿茶碗,看都不看,一口灌下去,未有先例。 小丫鬟忙提着茶壶,续上了热水,陈子惠挥一挥手,屋里的下人退了个干净。 茶水正温,他并不渴,抿了一口,便将话题转到了局势上。 他抚了抚袖口的梅花图案:你想怎么处置楚王?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陈子惠眉目含笑,满不在乎地说着,仿佛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那楚王是当今皇帝的同母胞弟,在朝堂上的威望甚高,因皇帝的嫡长子智力有障碍,又因楚王曾过继给大宗为养子,立楚王为储君的呼声甚高。 这也是一个手腕狠辣的人,到了陈子惠口中便是这般,往常他是极为谨慎的,少见如此张狂的口气。 我? 韩德元犹豫了,陈子惠端起茶碗,轻轻吹了一口:那便照我想的吧,这回彻底拉胯他,扶太子上位,他不单单是想排挤我们来夺位,不还要勾结匈奴,不惜扰乱中原吗? 陈子惠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阴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上辈子,匈奴是他的大敌,他几乎打了一辈子匈奴,将匈奴人赶到了阴山以北,匈奴人闻他的名字皆丧胆,不敢越过黄河半步。 正是凭借着这些功绩,他建立了新朝后,众人皆服,就算后期他为了那个去世几年的姑娘发疯成那副样子,依旧是海晏河清的盛世。 可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社稷为人所毁,匈奴又南侵,边境不宁,这辈子他沦落到此种地步,靠着讨好自己的仇人爬上去,与匈奴拖不了干系。 他的眼中盈着泪光。 你怎的了? 想起来我小时候的乱象,十户九空,白骨累累,楚王这么做,与民心相悖。 是,但你也不要低估了楚王的实力,莫要冲动,你呀,还是年轻,我不大放心啊。 原先陈子惠稳重,一步步走得稳稳当当,韩德元不担心,只觉得他不像这个年龄的人,今日一表现出张狂之气,他忧心起来,怕陈子惠有着年轻人的莽撞,坏了大局。 陈子惠却不在意,上辈子,他也活了三十多岁,荡平天下,统一中原,有他在,匈奴不敢越过阴山一步,六夷皆服。 那还是一百多年前,论起辈分,他都不知道比楚王大了多少,区区楚王,他何曾放在眼里过。 在韩德元面前,他不想暴露太多,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恢复寻常的语气:是,方才我莽撞了,忆起之前的事,心下实在愤懑不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