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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松开陈子惠的袖子,低头瞟见那双手攥得比往常紧了一些。 你说为何是他? 韩昭昭斟酌了一下,道:因为之前父亲说过,这解药秦县丞手中也有一份。父亲有两次告诉过我东西是从俘虏中拿过来的,还有一次说是别人给的,之前没有细想过,现在一看,事情恐怕不简单。 韩昭昭也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和直觉编了一个,未免打草惊了陈子惠眼中的蛇,解药的事情,他大概是不会与她父亲说的。 反正,那天给她下药也少不了秦县丞的手笔,当年告诉过她什么和,一遍遍地强调,偶然想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许的感动,结果却发现这个人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她也不需要顾及些什么,直接把他供出去。 他与我父亲走得近,父亲一直把他当做知己,小时候我是在他家长大的,我五六岁的时候落过一次水,发了一次高烧,烧晕了,之前的事情仅仅能记起来一点儿来,那次落水,便是在秦县丞的府中,当年,他是县丞,如今还是,连住的府邸都没有变。 陈子惠开始思索,这话看似无意,抛出来的消息却不少。 他在韩德元和秦县丞的身边都是安插了探子的,向他报过来信息,但与匈奴勾结的一方刻意隐瞒。 手下的谋士们各执一词,说什么的都有,对于韩德元的归属争论得激烈,最后决定权在他手里,他只能凭借着这么多年纵横官场的经验判断。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造就的谨慎使他在摇摆,稍有风吹草动都会令他犹疑。 秦县丞与匈奴人有勾结是确定的,但韩德元这里他不敢不确定,可一想起来韩德元当年做过的事情,热血冲到头顶,几乎丧失了理智,恨不能立刻见他惨死于战场中。 可是见到韩昭昭,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火,心中的天平又一次摇摆。 他要冷静,不能被仇恨蒙蔽。 韩昭昭专注地瞧着他神色的变化,脸上假意表露出有些慌乱的神色。 我想我父亲是被他骗了,一直以来就是他们的圈套,我们一家人在中原呆得好好地,何必为匈奴人做事? 她本想说自己家受到当朝皇帝的重视,转念想到陈子惠的身世与前朝有关,暂且撇下这事不提。 韩德元家里是什么背景,陈子惠再清楚不过,出身不算好,介于世家大族和寒门之间,在韩德元这一代发迹还是缘于前朝皇帝的赏识,年纪轻轻就成为重臣。 前朝亡后,他便投靠新朝皇室,又一次成为心腹。 一个在两朝都身居高位,深知自保之道的人,在中原这繁盛之地做官做得好好的,匈奴人给他的好处可是远不如中原,他又何必去亲近匈奴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对韩德元的恨意与偏见的驱使,还是由于匈奴奸细的迷惑,陈子惠内心总感觉他和匈奴人之间有联系。 反正,要想他对韩德元有个好印象,那是不可能的,也只有他这个女儿,瞧着顺眼些。 我知你心怀天下,不要为这些事情迷茫,什么与匈奴人勾没勾结还在后头,关键的是深陷包围中的将士们。 韩昭昭决定赌一把,以大义晓之,她知陈子惠行事阴狠毒辣,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她忽然想到了他那么爱着鲜衣,光鲜亮丽,想来心里住着一个热烈明媚的灵魂。 但见陈子惠无言,咬紧下唇,似在思索。 韩昭昭见此情形,接着往下说:其实,之前在家的时候,我父亲常跟我称你的好。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有些扭捏,一切被陈子惠尽收眼底。 就之前之前我误会你,父亲他一直跟我解释。我还说 韩昭昭的头微低,看向脚下踩着的黄土地,脸颊上飞上一片红霞。 终于吐出这几个字:说说要做你的夫人。 夫人这个词从韩昭昭口中说出来,于陈子惠而言,如同五雷轰顶,自己的肖想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 运筹帷幄的人只吞吞吐吐地问出一句话:是吗? 似是因为没有见识过这架势而青涩至极。 是。 她低着头,淡淡一笑。 陈子惠瞧着她一头乌发,长睫垂下,眼角弯起,心下一软,生出了把她搂在怀里,揉在其中的欲望。 一阵冷风吹过,将他内心里的火热散去了大半。 夫人这两个字的意义不同寻常,一为联姻之用,嫁女之后就是一家人,尤其是对于韩德元这种极疼女儿的父亲来说,还只有一个女儿。 二便是挑动他心里的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这一句话另他所有的准备都崩溃,天平彻底倾斜向了韩家这一边。 说实话,韩德元一点点儿地把他带上来,教他做官之道,作为一个师父,做到这些已经是足够,他不该奢求过多,不过是一场培植党羽的行动而已。 能把女儿嫁给他,已经代表了韩德元对于他足够信任。 更何况,韩昭昭亲口说出了这几日魂牵梦绕在他心里的话,做他的夫人,他从未想过这句话会从韩昭昭的口中说出来。 素来绷紧的神经骤然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