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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小会儿的功夫,我也记了个大概。 扯碎地图,她的梦并没有完全幻灭,还是存了几分的。 你怎么记下来的? 陈子惠不大相信,对于地形,行过这么多年的路,打过几次仗,他自认为自己算是熟悉的,但对着这么一张地图,想把重点的关口记个大概,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方才僵持的时候,江星阑就算拿着地图在那里看,他也没有太在意。 他觉得江星阑此番话在诓骗他,塑造出自己宛如神袛的形象,再一次狠狠地挫灭中原人的气焰。 这种事情,他是常做的。 因为北边的关口,我几乎都是走过一遍的。 背转身去,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些关口,你都走过一遍? 陈子惠不大信,这些地方都有重兵把守不说,峡谷绝壁堪称天险,横亘在边境地带,群山下是平地,平地之后又是连绵不绝的山。 当年为勘测地形,便是有人冒了生命的走过一遍,记下来的,她在匈奴那边可锦衣玉食,做这些事情,大可不必。 算是吧。 再一回头,脸上一片泪。 你应当知道,只有自己历经艰险,亲自用脚走过的路,才记得深刻。我想,从晋阳到洛阳这一段路,你怎么也忘不了。 从晋阳到洛阳这段路,是陈子惠十岁时徒步走过的,快十年后,驾着马车,带着韩昭昭再一次踏上那条路的时候,躲避追杀的人,绕过一个个支离破碎的黄土坡,仍是极为熟悉。 陈子惠瞧着她,默然,那段路,路旁的山丘,就宛如刻在他的脑子里一般,白天看着它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消失在视野里,夜晚便枕在黄土坡上睡上一宿。 走过的路都记得,若是觉得走错了方向,还要再折回去,再重新走上一遍,一步一步,逼着自己往脑子里灌。 其实你说的那条路,我也是走过的,比你走得还要远。 她苦笑,笑容里尽是无奈。 从洛阳走到边境,从边境再到了匈奴的境地,这些年,一直在各处辗转逃难,关口是险峻之地,要大军能够通行的,要粮草能够运过去的,而她为了逃难所走过的那些地方,比关口更险,是一般人都不会走的险道。 听我说话,你就应当知道,我是洛阳人,从洛阳到北境的路,我几乎走了个遍。 手伸出来,缕了缕方才因为打斗被挑得散乱的碎发,皓腕上一只镯子上摆动,忽地,目光投向到镯子上,按住了它,收回袖中。 饶是如此,陈子惠仍是瞧见了挂在她手上的镯子,只一瞥,便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有人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拨动了一下,他盯着江星阑的眼睛,问道:你辗转这么多地方,是为何? 起先,同你一样,为了活着,后来 眼睛眨了眨,又有一股泪涌下来,后来的事情,压抑在心中许多年,想说,可望了一眼跟在自己后边人,止住。 这些东西,不到合适的时机,只能藏在黑暗里。 后来,我有了喂不饱的野心,想离开匈奴的境内,回到洛阳,再往南边走,看看江南的形胜。 眼前绘出一幅画卷来,思绪纷飞,似乎已经飘到了小桥流水,青石板路的江南。 只可惜,图已经被撕碎了,在北边躲躲藏藏这么多年,南边的地方还未曾去过,没去过的地方,也没有记住多少路线,但这也扯不碎她的做了十几年的梦。 她往门外走,陈子惠的人为她的一批人让出一条道来,手中还握着洛阳城内密道地图。 是什么意思,她明白,洛阳城下的密道不止是这些,不过,知道到多少算是多少。 推开门,一地的白雪映入眼帘,手中握着图纸往外走,外面是一片杂乱的脚印。 抬眼往向铜驼街处,火已经被扑灭,余下的飘在空中的黑烟渐渐被风吹散。 如此,繁盛之景也不再,消失在了最后一场压轴的表演中。 远处有人快马加鞭赶过来,马蹄踏过,一片雪沫扬起,卷起一阵疾风来。 江星阑眯缝起眼睛来,见到了一黑衣人,又看向了他别在腰间的挂饰,没有一道红,便知道是陈子惠的人。 雪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被大风卷散,月光透过乌云间的缝隙照到地上。 月亮东升西落,常在野外走,看着月亮的位置,便已经能辨别出现在大致是丑时了。 丑时,并不是她下一个要起事的时间,偏有陈子惠的人这么紧急地跑来,让她感觉到事态似乎脱离了控制。 于是,放慢了脚步。 第99章 同你一样 ◎你也是有私心的?◎ 快马加鞭的人到了江星阑的附近, 勒住了马的缰绳,抽出马鞭来,直指到她的跟前。 江星阑的身子略微往旁边一闪, 便躲开了,那人已经是看到陈子惠站在屋檐下, 摸不清楚陈子惠的意思,鞭子也因此没有再往前行一步。 那人盯着她, 难掩愤怒,欲要策马横在她的身前, 陈子惠在房门口看见, 唤了一声,他才撤回来,牵着马快步走到陈子惠的跟前。 何事? 是夫人那边出事了,被匈奴人包围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