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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结完账,正在往门口走的那个人吗? 韩昭昭偏过头去, 眼神睃巡, 见到了身穿白衣的人,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摇。 正是此人。 方才,她急匆匆地往陈子惠这边行,压根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已经结了账, 离了此处。 这个人,你识得吗? 陈子惠放低声音道:是楚王的义子,周翰。 这个人,她早有耳闻,饶是如此,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仍是一愣。 楚王一党中虽说没有如匈奴当中的江星阑一样,为他们所深深忌惮的人,但是, 其中的其中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 楚王遇事操之过急, 但自小被他的伯父, 卫国的开国皇帝周恒带大, 仍是沾染了他的狠辣之气, 心机深沉。 楚王一直未成婚,为夺皇位,拥有合法的继承人,恰逢堂兄早亡,便抱养了堂兄的三岁的孩子周翰作为养子,教养到大,其能力却居于楚王之上,颇有开国皇帝周恒的心机与谋略,少而聪慧,为养父的左膀右臂。 楚王一党中,他们最忌惮的,便是周翰,更甚于楚王周俊本人。 他派人演上这出戏,是何意? 陈子惠的指节叩了叩桌子,半晌才答道:讽刺陛下的治理。 卫国的官员中,结党营私、贪腐的现象尤为严重,有识之士多被埋没,若是逢到了乱世,怕就是要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逃跑,为自己寻找庇护之所。 但是以此前朝的事情来讽刺,更是惹人怀疑,无论如何,作为卫国的皇亲国戚,皇位在自家间争夺,他都不该去提起前朝的半点儿好来。 令人费解。 方才,你去问那个扮演小旦的姑娘,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韩昭昭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地方有必要对陈子惠隐瞒的,便一一对陈子惠讲了。 待到说起她的容貌和那个扮演小旦的姑娘有几分像时,陈子惠的面色微动。 她长得是什么模样? 韩昭昭按照记忆与他说了,大致描绘了一下那姑娘的轮廓。 陈子惠一边听着她说,一边端起了一杯茶,一小口一小口地饮。 她说,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容貌,才让她当了戏中的女主角。 韩昭昭斟酌了片刻,如是说道,她也是恐惧。 毕竟,她与楚王一党的仇怨,在朝堂中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至于楚王一党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是不知道了,她下意识地觉得,会比陈子惠可怕得多,她的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会做表面上的功夫,会对她体贴。 她仍然记得卫国开国皇帝周恒,是楚王的伯父,也是亲自抚养大楚王的人。 周恒的妻子是前朝的皇帝的姐姐,在他篡位前不久,猝死,去世后始终无皇后之名,以庶人之礼葬,她与周恒只生一女,女儿长成之后,极力培养自己的势力,最后和自己的父亲同归于尽。 这是皇族当中极其黑暗的旧事,与他们一家扯上关系,怕是灾难。 什么? 陈子惠持着茶杯的手一顿,又问了她一遍,于是,韩昭昭又同他重复了一遍。 他的神色变得凝重:只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问她的模样,用的是嘲弄的语气,面色平静,可眼底却如深渊,其中暗流涌动。 手紧紧的捏着茶杯,似是要把茶杯捏碎。 抬起头,望向周翰,人已经出了门,一身白衣的人融入了涌动的人海当中,再寻不到他的踪影。 见韩昭昭也站在窗口瞧他,陈子惠拉过她来,把她扶到椅子上,道:不急,以后见到他的机会多着呢。还有,府中的那些人,我想着也要去清理清理了。 本来,他还想迷惑一下楚王的人,寻个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可是,现在,他等不及了。 这件事,我自有处置的方法。 陈子惠放下手中的茶杯,换成了手指摩.挲。 茶杯由白瓷制成,洁白无瑕,又绘一枝红梅在其上,一片白,一点红,对比鲜明,让他想起了溅在白雪地里的鲜血,惊心动魄。 面上浮现出冷冽的神色,指尖点过茶杯上的一片白,最终落在其上的一点红。 所以,今天晚上还要去看灯吗?今天晚上,是不会遇到周翰来添乱了。 周翰已经折腾了这么一次,称了他的心意,应当不会不依不挠了。 方才,陈子惠还是冷笑,但是转眼,说起看灯,脸颊上便添了温和的笑靥。 韩昭昭迟疑了一下,仍是点了头,看了陈子惠的模样,她竟是不忍拒绝。 先等下。 陈子惠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搓了两下,如柔荑,温热细软,复又唤来立在身后的侍从。 低声与侍从说了几句话,韩昭昭隐隐约约听见了,说的是处置藏在府中的楚王一党人的事情。 这些人是谁,陈子惠在心里有数,不必他亲自出手,给出了名单,叫下人着手去处理便可。 说罢,他对韩昭昭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等我们晚上回去的时候,他们的人都该处理好了。 这句话的背后,不知是多少条人命,是多么凶.残的场景,可他偏偏用最和缓的语气说出来,似乎回去之后,等待他们的仅仅是一桌丰盛的晚膳和一树树明亮的灯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