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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派遣精兵锐将,允许苍术跟随,都是在为与獦狚大战一场而做准备,但越靠近漫花县,她便越感觉这些准备乃是多余。 獦狚一带着女童在漫花山山顶现身,染蘅就收到了宋远寄的隔空传音,她也因此亲耳听到了獦狚自认它的身份。 宋远寄一行离獦狚有些距离,染蘅听不清獦狚的每一句话,但却能从宋远寄的回话中揣摩出它的大致意思。獦狚想以女童为质,与女童姐姐见上一面,这个不像凶兽野蛮作风的请求,成功地勾起了染蘅的兴趣。 染蘅只知獦狚最初在青阳流窜,却不知是哪一位国人最先揭发了它的罪行,染荨未曾提起过,凶兽录中也没有记录,但她似乎已碰触到答案:现在想来,不在书中收录这部分内容,也是为了保护线人吧。 听到女童姐姐哭喊着让獦狚逃走时,染蘅彻底没了与獦狚大战一场的念头,她更想知道在獦狚身上曾发生过什么。 尽管女童一身污垢,但却没有任何被獦狚伤害的痕迹,若獦狚心中尚存善念,她或许就能弄清獦狚仍然活着的原因,所以染蘅选择主动站到獦狚面前,让獦狚把她当成逃命筹码,纵使此举凶险,她也不愿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主…曲指挥使,万万不可!” 然而最先给染蘅反应的却并非獦狚,而是自染蘅着陆起就密切关注着她举动的宋远寄。 身为国主近卫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国主身陷危险,这是宋远寄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现实,哪怕此刻改容易貌的染蘅是以曲照夜的身份站在此处。 “宋指挥使,我意已决。” 染蘅回头看了宋远寄一眼,眼中透露出不容置喙的威严。 “可…”宋远寄还欲再劝,左肩却突然被人死死按住,刚想催动竹甲反弹,但瞥见限制他行动之人的面容后又立马停住了动作,“表哥,你怎么在…” “嘘!”苍术比了根手指,让宋远寄噤声,“你太沉不住气。她想做什么,做得对不对,都轮不到你来插嘴,好好看着便是。” 主上的实力毋庸置疑,现在又有表哥救场,即使獦狚真敢乱来,他们也并非没有胜算… 空中雕鸣阵阵,身后人手突增,宋远寄心中多出一丝底气,遂攥紧拳头,对着苍术点了点头。 獦狚自然也看到了刚降落到对面山路上的金雕和将士,它望向走到自己跟前的染蘅,语气阴森地嗤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本领高强?你在我眼里不是一面护身盾牌,而是一把尖锐利刃,还是刺向我自己的利刃。” 獦狚呼吸似豚叫,吐字却异常清晰,若把染蘅眼睛蒙上,她定以为同她说话的是一名正常人类。 但獦狚的质疑并不让染蘅意外,她闻言立马催力卸去自己身上的竹盔竹甲、弓箭弓囊,头也不回地把装备送到了百米开外、无护甲防身的苍术手上。 “我这个样子还能算是利刃吗?” 刚才还全副武装的染蘅,此刻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遮身白袍,然而即使她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也仍未得到令她满意的答复。 “你这是在向我展示你远距离传接物品的能力?身处山中,花草树木样样都是你的护甲,样样都是你的武器,你穿没穿护甲,拿没拿武器又有什么区别?” 漫花山中花草娇嫩、树木稀少,山顶又多是青阳灵士无法操控的坚硬石块,若这山中草木真能对獦狚构成威胁,宋远寄一行在发现獦狚藏身的崖边石洞时便能将女童安全救出,哪用得着拖到染蘅前来。 如今占了这方面便宜的獦狚却刻意拿山中植物说事,挑刺的意味十足,但獦狚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凶兽,染蘅要想达成目的,也只能顺着它的意思行事。 于是染蘅抬起了左手,按上了自己的右肩——“咔嚓”一声,染蘅的右臂被她自己拧脱臼了。 “曲指挥使!” 后方传来了宋远寄的慌张呼喊,但染蘅这次没有回头,自右臂贯穿至全身的痛感令染蘅异常清醒,她嘴唇一抿,朝被她举动吓到的女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而后挺直腰杆,看向獦狚。 “执刃之手已经折断,你是选择带着我逃离,还是和他们拼死大斗一场?若你选择前者,就按我说的把这孩子放了,若你选择后者…那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同僚们还有余暇在战乱中保护那位女妇的安危。” “……你在威胁我?” 獦狚语气越发阴森,目光也越发凶狠,但它攀在女童肩上的利爪却始终没有发力。 还好我没有赌错。 看到了期望反应的染蘅心神一松,对被她拿来当赌筹的女童姐妹暗道了一声歉后,便不动声色收回了她凝结在左掌心的真气:“是威胁还是在帮你解围,你心里比我更有数。” “你很有胆呀…”獦狚冷笑,“想要我放人,那你就站过来。”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染蘅离獦狚、女童尚有几丈安全距离,迈开步子前,她忽然提高了音量,“宋指挥使,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都别忘了以保护百姓为重——” 言罢,染蘅便径直走向前方。 “以保护百姓为重?” 见染蘅站定,獦狚朝对面躁动的人群深深地望了一眼,便伸出它空着的那只利爪狠狠地勾住了染蘅脱臼的右臂。 “这话从你嘴里吐出来,连我都觉得虚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