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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旋转飓风之外只有蛊雕一头凶兽,蛊雕一直被裹挟着无数青箭的龙吟索纠缠,又未曾料到辅助对手作战的箭矢之中竟有一支也是冲着染蘅的性命而来,一时疏忽便被人为改变了攻击方向又沾满剧毒的铁箭击中了左翼。 “接招!” 不给失衡的蛊雕变回豹身继续挣扎的余地,被蓄足气力的染蘅一举召唤出来的东冠震木就刺穿了蛊雕胸腹。 东冠震木,从天而降,自地而出,风吹不断,火烧不烂,其竖劈为矛,横列为盾,可攻可守,还能随时随地搅得万物震颤、猛兽齐喑,非仙圣之躯不可挡也。 “可恶,我竟然两次都栽在了同样的招数之下——” 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染蘅甚至没有把她已能操控东冠震木之事告诉染荨,所以除了雪黛和她自己,谁都不知道她已然突破了普世标准,进阶到了天人之境——即便有人看出苗头,恐怕也不敢轻易断言,因为上一个到达此等境界之人,还是青阳公认最强的开国国主,与染蘅相较,其阅历和功底都要深厚得多。 因而蛊雕怎么也没有想到,它经历过焚魂烈火的煎熬,侥幸死而复生,又卑躬屈膝多年才终于等来了这么一次重见天日的好时机,但还没来得及纵情肆虐,便要因一个国位都没坐稳的黄毛丫头半路折戟在此地。 它恨,它不甘,它悔不当初。 蛊雕还没有活够,但它此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冠震木从四面八方袭来,穿破它的身躯,穿透眼前飓风,彻底摧毁它和它的伙伴们刚架设好的安全防线。 它本就意志顽强,明明最先受了重伤,但在大风和犀渠都被东冠震木撞出旋转飓风,刺得千疮百孔、直接暴毙之时,它还瘫在地上默默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失。 它们凶兽之间,纵然以伙伴相称,却向来只按实力说话,不讲人情道义,但看到大风和犀渠因自己的决策失误而先后毙命,它竟难得地生出了几分愧意。 不过黄毛丫头终归乳臭未干,才召出了一轮东冠震木,还没能补上第二轮彻底了结它性命,就脱力得瘫软在地。 它的四肢虽然失去了知觉,但它的五官却尚有微末余力,主人给它们佩戴的盛血容器也是主人用来监控它们行为的道具,只要它用尽余力咬破它嘴中的特殊容器,主人一定能够懂得它的意图,助它引爆最后的一束怒火,把那个以为已经稳操胜券的黄毛丫头炸得四分五裂,心不甘情不愿地为它们陪葬。 然而还没来得及实施最后的反击,蛊雕跟前便出现了一位谪仙般的美貌少女。 少女衣裳微皱,但周身洁净,却不惧沾染血污,直接蹲下,用一只白净的玉手探入了蛊雕汩汩流血的鸟喙之中,试图取走它藏在嘴里的容器。 蛊雕想要抵抗,却被一道惊雷劈得再也无法生出其他念想,弥留之际,它只听到那个被它视为破绽的柔弱少女自言自语道:“或许你们的契主没有教过你们骄兵必败的道理。即便我身边跟着两员大将,你也始终没有正视我的存在,但多亏如此,我才能成功扮演诱饵的角色——” 语罢,顺利取得容器的雪黛就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芳尘鸣转换成匕首,狠狠扎入了蛊雕的头壳。 直到蛊雕的鸟躯碎化成光点,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染蘅才真正放松下来。 见雪黛呆立在原地似乎思索着什么,担心第一次杀生的雪黛受到刺激的染蘅,只能拖着她尚有些绵软的身子慢慢挪到雪黛旁边。 “夫人,你做得真棒!” 尽管出现了一些突发情况,但她们仍然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染蘅真想把雪黛拥入怀中尽情赞美。 “若没有你的卖力演出,我哪有机会施展拳脚?” 雪黛听到了染蘅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搀着染蘅站直了身子。 帝女雀和青耕不甘示弱,见状也缩回原形,绕着雪黛旋转,想要争得一两句表扬。 “雀儿和青耕也很棒,回去我会叫她给你们加餐。” 雪黛把手中乌黑成炭的圆形容器塞给染蘅,自己则腾出手来,揉起了两只争宠鸟儿的小脑瓜。 染蘅接过圆形容器摆弄了几下,发现这个容器上下两半分别由焦土和熟铁制成,兼顾了柔软性和稳固性。 她捏碎上半部分的焦土查看内部,结果毫不意外,除了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之外,便什么也找不到了——制造这个容器的幕后黑手,还是抢先销毁了能够揭示其身份的一大线索。 一下折损了三头契兽,凶兽们的契主必然也会受到重创,染蘅也不再急于一时,收好容器,便趁着空中的将士们陆续降落之际,贴近雪黛耳侧关心道:“夫人,你好像有心事,可否告诉为妻你在想些什么?” 雪黛眸光闪烁,悄声回道:“我在想,我刚刚眼前闪过的那些画面,是不是来自蛊雕的记忆。” 染蘅心头一惊,但见碧槿正押着一名浑身泥污、蓬头垢面之人飞往此处,她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挺直腰杆:“回去再细聊,我们还是先想一想,要怎么惩罚春不见才能解气。” * 将军岭虽是国主御苑,但其南北两面与城镇相邻,中部又平坦低矮,只要两地住民们站在镇中高处眺望,便能观察到这场战役的全貌,更莫说染蘅这次还下了血本,把威震天下的东冠震木都亮了出来。 --